四更末的更鼓声刚从高高的钟鼓楼传出,陈远宏突然冲出内院,击倒了把守过道的几名巡哨。
四周的院墙屋顶,人影暴起。
弩箭的厉啸声,撕裂了空气,响彻四周。
陈远宏身形一缩,向下一挫,蓦地形影俱消。
“噗!噗!噗!”劲矢擦身而过,射入地面。
“是刺客,拦住他”不远处响起凄厉的叫喊声。
没过多久,城头堞口出现他的身影。
陈远宏抖落绳索,城头上已可看到奔跑的甲土和土兵。
他利落的溜下城墙,消失在城下荒野中,去势如电光石火。
联络礼花在空中爆开,猎鹰升空。
万金悬赏捉拿刺客的大叫声在城内各处响起。
侦骑丁勇出四出,大索城内外。
捉刺客谁是刺客
虎入山林,龙入大海,在茫茫群山里想抓一个人,比在大海里捞针还难。
素朴城在胡从仪的打理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恼人的秋雨,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水将十天前的大战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烧埋尸体的怪味,已经逐渐散去。
杓作的白甲兵和土兵,加起来战死了3000多人。
死亡三分之一才崩溃,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这座不大的小城里,塞了两三万人马。
运送军资的人马络绎不绝的进出小城,一扫过去的冷清,街市上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
街道上,劫后余生的是赤黑们像蚂蚁一样忙碌着。
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这些与众不同的官兵。
这些官兵待他们还不错,起码能吃饱饭,也没有过多的打骂呵斥他们。
这种战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也不知道官兵能不能笑到最后
毕竟中原富庶,这是大家公认的事,赢的可能性很大。
官兵如果能一直这样对待他们,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总比跟着土司好点。
贺方风风火火的走进俘虏营,通过这些天的休息,他又活蹦乱跳的满血复活了。
抬头望着讨厌的秋雨,他皱了皱粗大的眉头。
有些呆滞的长方脸上,多了一些迭经血战带来的沉稳和煞气。
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后跟着于天,这小子还是有些浮躁,一幅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样子。
两人来到甲一号房,这是关押白甲军的营房。
推开门,一股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瘦小精悍的百户,手按腰刀,带着几个看守快步走了过来。
冷着脸问道:“来俘虏营干嘛有大人的手令吗”
贺方摇了摇头:“没手令,就是过来看看。
毕竟在战场上硬碰硬过,想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混口饭吃”
“哟,想接收俘虏啊,你们想干嘛有巡抚的手令吗鲁总理的手令也可以。”
“没有。”贺方干脆的说道。
“还真是个楞头青啊,以为打了一两个胜仗就了不起啦,简直是异想天开。”百户黑着脸说道。
“我还以为我们自己抓的俘虏”
“你可拉倒吧,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嗯,就算你们千户也没权力处理,这下雨天的,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添乱。”
百户上前一步,就要掩上房门。
贺方朝里看了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且慢!”
百户看着贺方,面带怒容道:“放手,还没说清楚吗
如果不是看在袍泽的份上,我今天非得把你乱棍打出。”
胡从仪这手底下的8000兵丁,跟着他厮杀经年,迭经血战,可以说百战余生也不为过。
能活到现在的,个个都是精锐,心中的骄傲,不是一般士兵可比的。
贺方只是一个百户官衔,跟他一样。
陈远宏也不过是一个副千户,才打了一两仗而已。
这场仗确实是血战,但那又怎样他经历的血战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