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宏走后,吕秀才站在书桌旁。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八个字,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片刻过后,他轻声说道:“出来吧”。
从左手的厢房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梳了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穿着两截黄色的碎花衫裤,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上,两只乌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颇具灵气。这女孩的长相和他父亲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能相貌随母亲吧。
“黛儿,来看看他写的字怎么样”李黛走到书桌旁,双手背后,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看了看这八个字,对秀才说道:“结构还算严谨。笔势太过锋锐。转承启合之间太过操切,说明这小子心浮气躁,做事急切,且锋芒毕露,野心勃勃。”说完后,小女孩转头盯着李秀才,秀才点头说道:“不愧是我的乖女啊,说到点子上了,这小子将来很难说。能不能成事,还要靠他自己。死在向上攀爬这条道路上的年轻人,车载斗量,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
小女孩雀跃的说道:“毕竟女儿已经练了近十年的书法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练了。”秀才伸出手摩挲着小女孩的头,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啊”小女孩那双大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她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呵呵,父亲也只是有感而发。因为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不比男孩子。女孩子求生不易呀!”
我这个学生呢,行事太过超前,我有点看不懂了,你怎么看,小女孩对陈远宏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半年时间里,两人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连样貌都记不住,哪里谈得上什么印象毕竟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家,除非两家有通家之宜,否则妻女一般是不见客的。
女孩子沉吟片刻,说道:“听他今天一席话,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而且他话里所表现出来的急切。像是有什么大敌临近,时间所剩无多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这人野心勃勃。特别是他最后那段夷人之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仿佛皇朝只要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也要学习那些夷人的手段,行强盗之事,你这学生也太无耻了吧”
而陈远宏此时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今天莽撞啦啊,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也许是憋的时间太长了吧。陈远宏低头走进自己的院子,迎头便撞上了老道,老道把他拉进屋里。盯着他问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呢说说吧!说完后走到八仙桌旁坐下。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老道把他当成儿子看待,在这个时代,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况且老道也没有亲人了,自己也父母双亡,两人相依为命也有几年了,该把有些事情给他说说一说了。
陈远宏走到桌边,恭恭敬敬的给师傅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坐到下手,郑重其事的对老道说道,师傅,我今天对秀才说了一些不一些不该说的话。然后把在秀才那里所说的话。对老道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对外人说了,秀才我会帮你盯着的。
老道叹了一口气,说吧你准备怎么做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毕竟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了,买个总兵背靠军队,倒也勉强说得通,可你最后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夷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陈远宏早就想好了借口,把这个问题扯到了经常到山里贩卖私盐的盐贩子身上了,到寨子里卖私盐的不止一个,这些私盐贩子,和盐商海商,都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老道也不可能去和李秀才对质,对徒弟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朝廷的军队在萨尔浒败了。你老人家消息灵通,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是朝廷最精锐的军队啊,最严重的还不在于这里,而在于朝廷的官员根本不拿跶子当回事,这些野蛮人在关外站稳了脚跟,就是我们的噩梦啊!他们占据地利之便,居高临下。
只要他们内部有点矛盾,或者闹饥荒了,就跑到大明来抢掠一番。他们所过之处赤地百里,所有的村庄城镇都灰飞烟灭了,这样对国家打击太大了。长此下去,国家会被拖垮的,除了皇帝着急以外,这帮官僚一点儿都不急,一天到晚尽干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就是不干正事不干人事儿,这样下去国家迟早完蛋。
而已夷人已经到了我们周边了。福建旁边的一个小岛已经被他们占领了,福建对面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