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骤雨初停。
流华宫内,晚风拂过女子的如瀑青丝,羸弱的身躯在风中轻微地晃动着,背影显得缥缈孤寂又肃穆端庄,白色的衣裙在夜风里喧嚣着。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女子表情并无太多意绪,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无关紧要。皎皎然的面庞带着空寂,如兰似水的双眸带着朦胧的无望。
三十年前,她还是桃李满天下的李家的长女,李若暇,琴艺高超,誉满京城,而他是寄予厚望的太子,文韬武略,手段通天,他们成了婚,人人都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婚姻,他们也从未接触过彼此。她有她喜欢的人,唤作百里仓,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毛头小子,匆匆忙忙出现了,又匆匆忙忙地消失了,她等着有一天百里仓和她重逢。他也有他喜欢的人,唤作李若兰,大局稳定后,他不顾众口悠悠,立了皇后。而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贵妃。
一个人的心就只有那么大,容不下旁人。过去的那些年她就像是他的门客,出谋划策,却从未把自己看作是他的妻子,他也并无半分僭越,相敬如宾,是再好不过了。他说,百里仓找到了,不过死了,他的手下带回了一缕头发,她信了,日日白裙,以遗孀自居。他也从未强迫过她什么,就放任她在这流华宫存活着。
宋祁站在李若暇的身后,看着她的身影,眼神有片刻的迷离,有转而成为了刻意的疏离和傲慢,波澜不惊的面庞有片刻的黯然。他告诉自己,自己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会有李若兰一个,只是许久未见她了,才会有这样的波动。
“宋祁,许久未见了。”李若暇语气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
“是许久了,有半年了。”宋祁嘴角牵起。
这天底下,喊宋祁这个名字最多的,不是先王,也不是太后,是她,李若暇。当时只道是寻常。她不像个寻常的世家小姐,知道他喜欢她的庶妹,便处处拿这来拿捏他,他也由着她去。其实他从未在意过这些事情,只不过是看她在意,便逗着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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