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冤枉倒也不至于,张先生只是觉得他一心为公,而那帮反对夺情的人以小人之心猜度,总以为张先生霸占着首辅的位子不肯让,所以非常气愤。”
见水墨恒沉默不语,冯保接着又说:“水少保你也知道,张先生素来喜用重典,总教导万岁爷不要有妇人之仁,恰好水少保不建议任何形式的惩罚,与他这一执政理念相违背,所以……”
“所以不跟我商议,偷偷作出这个决定”水墨恒又一次打断了冯保的话,还带着不小的情绪,“我这么卖力四处游说,可是为他好呀。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表里不一,嘴上口口声声说支持夺情,行动上却趋于保守”
冯保回道:“以我的判断,或许张先生觉得你此次行为与往常有些不同。往日里,你处事向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很多时候甚至觉得,能用武力轻松解决的事绝不多费口舌。”
水墨恒觉得冯保的分析貌似有几分道理,在这件事上,的确表现出了与往常不同的处事风格,可依然倍感委屈,摇头抱怨道:“无论怎么说,先生也该与我坦诚布公呀!”
这个时候,冯保感觉只能充作和事老:“水少保你也看到了,这阵子张先生有多累,且不说那些不明大义的刁臣对他的肆意攻击,张先生在家戴孝守制,还得处理朝廷一应大小事务,简直将办公室搬到家里去了。”
“这些我知道。”水墨恒无奈地叹了口气。
“内阁吕调阳和张四维两个,平常就是个摆设,这会儿张先生家里出事了,他们恨不得天天睡大觉,啥事儿都不管,但凡有奏章,或需要票拟,一概送到张先生家里去。”
冯保气愤愤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就这种胸襟,该担当时不作为,哪是当首辅的料”
水墨恒没心思议论他人,摆了摆手:“咱先不说这个,我只想知道,冯公公你是怎么看的”
“我”冯保微微一笑,“我倾向于张先生的决定。”
“对反对夺情的人严惩不贷”
“嗯。”冯保点了点头,“其实,李太后和万岁爷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么做算是对张先生最好的交代和最大的支持,但因为你执意不允,所以他们才犹豫了。”
水墨恒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白忙活了,到头来也许既阻止不了吴中行、艾穆等人上本,而且还引起了张居正的怀疑。想到这儿,不禁瞅着冯保问:“冯公公该相信我不会觊觎首辅的位子吧”
“那是自然。”冯保脱口而出,“与你亲近的人都知道,你只想做好一个闲臣,有吃有喝少管闲事,但有大事时绝不袖手旁观。这才是你的人生目标。我相信张先生比我更清楚这点,我也相信他不以为你觊觎首辅的位子。”
“我有自知之明,既没有这个资格,也不想操那份心。我对眼下的生活非常满意。”
“知道,知道。”冯保连连点头,“我猜想,张先生之所以没有与你商议,一来是知道你与他观念相左,恐防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二来他这些日子也着实太累,思绪指定没有平常那么清晰,水少保你就担待则个。”
“突然发现好没意思啊!”这回水墨恒不是微微叹了口气,而是深深叹了口气。
理想与现实很多时候,果真相差甚远。本想着竭尽全力帮助张居正,减轻他日后的心理负担,可万万没想到不被他理解。
尽管张居正采取了迂回的方式,没想着与自己正面理论交锋,但他的强势还是隐隐可见。
冯保的分析固然有理。
可水墨恒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张居正、冯保,以及李彩凤和朱翊钧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