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詹师爷睃了一眼,当然发现张老七和张三元两人异样的表情,只是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念第二段。
#12288;#12288;第一段不过交代这起事件发生的经过而已。
#12288;#12288;为何两个几近文盲的人要皱眉头呢殊不知,正是因为他俩几近文盲,才感觉詹师爷写的状子文绉绉的,心里头不禁犯嘀咕:这怎么可能出自咱的手或口呢
#12288;#12288;詹师爷状子第二段直接将矛头对准荆州税关。
#12288;#12288;直斥他们如何无视皇恩国法,强征皇上已颁旨减免的赋税,如今已激起江陵县,乃至整个荆州府百姓的强烈不满。
#12288;#12288;当然,肯定将事实有所放大。
#12288;#12288;第三段,把蒋攀揪出来,进一步用事实证明。
#12288;#12288;状告他在荆州税关堂官的授意下,强横无理,擅作威褔,盘剥小民,横征暴敛,百无忌惮……
#12288;#12288;简直欺我蚩蚩之氓,昧于刑宪……
#12288;#12288;这段措辞十分严厉,告的虽然是蒋攀,可字里行间,矛头对准的是荆州税关堂官沈振。
#12288;#12288;最末一段,詹师爷特意强调江陵是首辅张居正的故乡,本该实行善政,对牧下百姓宽仁,为何蒋攀反其道而行之……
#12288;#12288;状子最后一句:“万望荆州府衙和湖广抚按两院青天大老爷为吾等小民申冤,纠弹不法,以伸正义。江陵县乡民张老七和张三元具名跪奏。”
#12288;#12288;詹师爷摇头晃脑地念完,得意地瞅了张老七和张三元一眼,意思好像在问:咱写得如何有水准吧
#12288;#12288;张老七和张三元却是一头黑线,苦着脸,不明所以的样。
#12288;#12288;詹师爷不解地问:“咦你们这是咋的了”
#12288;#12288;张老七也不隐瞒,直承自己的想法,恭维地说道:“詹师爷是文化人儿,这状子写得没话说,只是我和小跳蚤两个大苕,别说写,字儿放在眼前都念不出来,这,这状子写得如此漂亮,落款是我与小跳蚤的名字,太不合情理了吧”
#12288;#12288;张三元也附和道:“对,得改。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出自咱粗人的口。”
#12288;#12288;詹师爷见他俩挑刺儿,心里有点不快,讪讪地问:“那你们说说看,怎么个改法”
#12288;#12288;张三元摇了摇头。
#12288;#12288;张老七想了片许:“要我说,就得这样写才符合事实和咱俩的口味:青天大老爷啊,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张老七和张三元实在冤枉得很,两家欠税不假,可咱不是赖皮啊,只是人穷志短,手上无银交不起。”
#12288;#12288;张三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表示赞同,心想这才是俺们喜欢的调调儿。
#12288;#12288;张老七继续,只是话锋突然一变:“但偌大的荆州城,欠税的又何止我们两家越是豪强大户,他们欠的税逃的税越多,为何不去逼迫他们,而要盯着我们小户人家”
#12288;#12288;张三元忍不住鼓掌叫好:“就是,就是,这样说才解气。”
#12288;#12288;张老七被鼓舞,兴致更高,还站起来,像是对着万人演讲:“说白了,荆州税关就是狗眼看人低。豪强大户他们都不敢催逼、不敢得罪,否则就毁了前程、断了财路……”
#12288;#12288;“行了,行了。”詹师爷见张老七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摆手将其打断,“你这么说,不是一竹篙打翻一船人吗”
#12288;#12288;“可我说的全是事实呀小跳蚤,你说对不对”张老七歪着脖子,不服地辩解道。
#12288;#12288;“对,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