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三爷爷,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表面的那样,虽然我经常说他,是老馊抠老财迷,其实呢,我在关帝庙,蹭吃蹭住半年多,一分钱,他都没要过我的。
而且爷俩经常没大没小的,开没心没肺的玩笑。
就像刚才,他还说,只要我去掉身上的邪气,就把飞虎爪送给我,让我去爬人家的墙头,从窗户进去睡小姑娘。
从这些情形看,徐老三在我面前,很放得开。
往好听点说,他这是平易近人,没端长辈的架子,不过要是上纲上线,他就是没做好,一个长辈该有的表率。
其实,也不算上纲上线,他确实没做好表率。
假如因为这个,你就以为,徐老三是一个大大咧咧,不在乎细节的木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比如现在,他生了重病,已经提不起力气,没法陪我上跑虎岭,这样一来,我就必须独自冒险上山,徐老三自责之下,竟然在驴背上,流下了两行老泪。
原来,我这三爷爷,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表面的大大咧咧,掩盖不住,他骨子里的感性。
“三爷爷,你哭了。”我喊道。
徐老三连忙用道袍的袖子,擦擦脸,说你小子别胡说,我徐老三浑身硬骨头,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会流泪,我的眼里就没有眼泪,那是娘们才有的东西。
我笑笑,举着灯,对徐老三晃晃。
徐老三一甩手,把我的那把斧头,给我扔了过来。
我接住了斧头,在手里掂量掂量,熟悉的重量,熟悉的感觉,也不知道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把我斧头给藏了起来,过年的时候,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把斧头插到腰上,我抬头一看,徐老三勒住了驴,正在看我。
“三爷爷,别担心,最迟明天早上,我就把水蛇精,剁成两截,到时道观里的那口大铁锅,可就炖不下用水蛇精做的蛇羹了。”
要换以前,徐老三保证会回我一句,锅小了,就用大缸炖。
不过这次,他竟然没跟我这么开玩笑。
而是像正常人一样,说道:“水蛇精吃过活人,是非常污浊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另外,你把那些尸体在烧焦的大树旁放好,明天我让许大鼻子来收尸。”
像个正常人的徐老三,在我看来,就有点不正常了,不过我没多想,还以为他风寒入骨,现在发烧烧的不正常了。
“白大爷,照顾好我三爷爷。”我又对老白喊道。
“放心吧,您嘞!”
老白给人打豆腐时,人家问他豆腐好吃不,他就经常说这五个字,每次“放心吧,您嘞”从他嘴里出来,都是正宗的京片子味道。
老白这五个字一出口,我就放心多了。
就像卖豆腐一样,这是他对品质的保证,说了这话,他答应的就绝对不会打半点折扣,徐老三,一定会安全回到关帝庙。
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哆嗦。
我把上衣脱下来,披到了徐老三身上,之前还没觉得有多冷,结果刚才忙着捞尸体,出了一身汗,现在一动不动的站着,风一吹,晾了汗,才感觉有点凉。
差不多是午夜了,一天里最冷的时候,也到了。
我可不想像徐老三一样,染上风寒寒气入骨,还咳出了冰血,毕竟那个逃走的水蛇精,必须尽快抓住。
我连忙把铜壶油灯,挂到烧焦半截树的残枝上。
我又在附近,找到一根废弃的水管,虽然是塑料的,但是那几具尸体,没有血肉内脏,并不重,我用水管,把尸体连着背包什么的,都挑到了树坑的旁边。
然后又把尸体码整齐了,头对头脚对脚的放好。
这些尸体上没有肉,根本不怕有野兽来吃,所以做好这些,我就左手拎着油灯,右手提着斧头,顺着水坑边上,水蛇精逃走的痕迹,开始往跑虎岭上找去。
一路痕迹上,还有斑斑的血迹。
水蛇精受伤应该不轻,我本来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水蛇精,把她咒死或者斩杀,结果水蛇精逃走的痕迹,在山上一处常年流淌的小溪里,消失了。
这样一来,麻烦可就大了!
这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