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次,我见过他。”段如是顿了顿,似乎是在认真地回想。“他父亲当时极力想和我结交,所以盛宴款待。想把儿子介绍给我,可是府里头却见不着人。后来还是在酒楼里抓了回来,据说当时他正在和艺伎喝酒唱歌……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不免想到了现在的他那个样子……缩在角落里,满背的伤痕。
段如是沉重的叹息声愈发清晰,“可是即使如此,他却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被抓了回来以后,他的父亲一直训,他却一直笑嘻嘻的,半点不生气,但也半点不悔过。倒是跟我讲了一大堆,我说什么都能接上。”
“要说他风流……跟艺伎聊天就是风流了当然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那么纯洁,可说到底,他们的关系不是金钱,那些女人是自愿的。你要骂他也骂不得,因为他从不隐瞒。要这么说的话,柳永风不风流……风流才子,他也是这样。”
“……可是,”杨清一听了心中却愈发闷得慌,说不上的难受。“那为什么他现在……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虽说当时相交甚欢,可是相逢何必曾相识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他父亲那样的作风,所以也就别过了,没什么联系。闪舞”段如是道,“只是后来听说他们家的钱庄破了产,家产全部没了,还欠了许多。家里人不太清楚,只是似乎父母当时就被上门讨债的人逼死了。我想,他应该也是辗转了多处,最后被卖到了……那种地方。”
是啊,被卖到了那种地方。
杨清一脑海里止不住地回荡着方才杨煦最后的那句话。
你觉得什么最痛男人品尝过男人的滋味……家仇国恨又算得了什么
在最直接的痛苦面前,还顾得上什么大义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揉碎,在他身上,她竟然能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悲伤。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他那么害怕见到你,我想可能还是接受不了……看见你就像是又看见过去那个光鲜亮丽的自己,可是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躯壳如此不堪,其实他自己也接受不了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暂时会尽量避免出现在他面前呢,直到他的心态调整过来为止。”
“对了,因为他认识你,所以我干脆直接把身份都告诉他了,因为也瞒不住。”杨清一点了点头,“还有就是,我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杨煦’。”
“杨煦”段如是重复着念了念,“你让他跟你姓……也好。煦是太阳的温暖”
“差不多吧。”杨清一淡淡道,“我跟你说了,我救他是因为他身上的固执倔强,那种无法逃离黑暗的绝望吸引了我。可是以后,我还是希望他活在希望里。”
“清一。”段如是忽然喊了她的名字,自从来了南京,段如是很少再喊她“杨清一”这个名字,很多时候都以“白敛”替代,有时候她觉得,她真的只是“白敛”了,似乎白敛和段寒两个人就这样生活着,倒也不错。段如是苦笑了一声,带着点说不出的悲凉之意。“你真的不清楚,你是因为什么救他的吗你为什么老是逃避着骗自己……就光是听你的描述,我也看出来了。”
“……什么”
“固执倔强、逃离不了黑暗……你不觉得,这些都是由检的影子吗”
杨清一一怔。
“你给他一个‘煦’字,究竟是希望谁活在温暖和希望里”
杨清一紧着嘴角,一会才道:“……不是这样……”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