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度睁开眼睛。
“呃……”映入眼帘先是一抹纯白色,也许是云彩,他总是能在吉普车前盖边听到随军牧师的布告,十字军的辉光告诫着士兵们在进行一场正义的战争,死者为灵,升往天堂。西蒙微微诧异,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有该死之人,也有太多不该死之人,没有下到地狱都是奇迹。
蓝色,红色,绿色,墙角一个氧气瓶,军医白大褂血迹斑斑,药水袋高悬于铁架,溶液缓缓顺着输药管到西蒙静脉中,他尝试着动一动,但裹满了纱布的四肢回应微弱。西蒙突然惊慌了起来,他不能变成一个残废!这种的结局不如直接送他一颗子弹完事!
“咯吱咯吱……”呻吟哀嚎杂噪声涌入耳膜,真切得不像是现实,消毒水与血腥味提醒着他的确活于人世,神灵那边一时半会儿收的人太多了,轮不到西蒙去排队。任凭西蒙如何摇晃担架床,军医们忙碌得脚不沾地,自然无从注意到某个木乃伊的挣扎,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休息下来的医生才发现了这个原先判定凶多吉少的冻伤患居然苏醒了过来。
“嘿!卫兵!去告诉少尉,这个人醒了!”军医吩咐道,刚说完,军医又拦住了传话的人,沉吟道:“算了,你们抬他去。”
于是两名雪地数码迷彩服的士兵一前一后抬起了担架。“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气息非常微弱,心跳很慢,要是晚几分钟,你就彻底冻僵了。”临走前,军医给西蒙推了一针。“给你搽了冻伤油脂,打一针这个你会舒服点。”
药剂入了血脉,胸口紧压着的巨石举起,两只露出在纱布外的眼珠子打量着他所处的地方,被炮火击垮的护栏,一排排飓风掀翻的桌椅堆到了角落,正好给伤患腾出了空地。救助站一辆军卡驶到楼下,立刻有人打开护板抬走一列列担架。
“吗啡!”护士喊道。“
优先救治!”军医的听诊器测了下心跳,宣布道,一群脸庞污黑的士兵长出了一口气,扶着担架俯身说道:“你会好的,好的……”
“他死了!”医生腰间配了把手枪,拍了拍转头过去的学徒头盔,讲道。
越过军卡,燃烧着的街道走过一行行排成长队的俘虏,外骨骼士兵警惕地端着机枪押送着双手抱头,神情颓丧的败兵,他们的脸庞涂抹着血十字。西蒙猛然意识到,他醒来的地方,正是玛丽埃塔中学,绕了一圈,他还是回来了,落到了钢铁军手里。
“停下!靠边站!跪下!”转过街角,西蒙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枪响、跌倒,钢铁军在处决十字军,成者王败者寇……士兵们把西蒙抬进了烧成平地的黑旗营地,一座座帐篷重新竖起,黑星环高扬,换了主人。
“
西蒙海耶斯,就是你吧。”帐篷里的军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木乃伊,稀疏的络腮胡,一双小眼睛。“介绍下我自己,我是钢铁军的游骑兵少尉,伯恩哈德巴里莫尔,你得感谢萨米尔拉米雷斯,如果不是我曾与他共事过,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少尉居高临下地直视西蒙的眼睛,他的手悬停于上,似乎顾忌着什么有收了回去。“拉米雷斯说你是一个海德拉,担保人是阿多菲娜莫尔芬,按照海德拉与十三议会的协定,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