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汗宫旁的烟波大街上空无一人,温和站在那座刚建成没多久的“叶府”前,驻足凝思。
过了一会儿,赫桂从府中走了出来。
“今日情形如何”
赫桂摇了摇头,道:“小公子还是郁郁不欢,闭门不出,不想见人。”
温和叹了口气道:“也难为他了,一夜之间骤然乾坤颠倒,任是谁也都需要些时日。只是时不我待,咱们与碧海苍梧之争已是迫在眉睫蓄势待发,公子如还不能清楚自己的立场,到时候可就棘手了。”
“您说得是啊。听说大管家不日就要到大都了,咱们确实没有多少时候这么等下去了。”
“其他三部族的首领现在何处”
“血焰王烧完了霖州城后,便带着人马往大都返回,估摸再七八天就到了。听说金刃王已与大管家在镰谷以北合流,比血焰王要晚个两三天的日程。鹰族那边还没有消息,说是鹰语王前去拜谒鹰神灵碑,往返还需些时日。”
“三部族首领齐聚沙柯耶大都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事了。尤其是那鹰语王,若不是这次公子回来,她是不愿意来的。”
赫桂出身鹰族,闻言陪笑道:“族长这些年也是舍不得公子,才对大管家有些冷淡,可她对伊穆兰的心思是与大管家一样。”
两人正说话间,赫琳忽然跑出府来,兴奋地说:“二老爷,公子请您过去说话。”
温和眼中一亮,捋须哈哈笑道:“好,好,好。他肯见便好。”
赫桂不解:“如何公子忽然转性了”
赫琳回道:“是赫萍姐姐一早端早膳进去的时候与公子说了几句话,公子吃完独自坐了一会儿,便说想要见二老爷了。”
“赫萍她说了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听姐姐提了自己的身世,竟不知她这样可怜。她说她从小就没有父亲,只是母亲带大。那时家中贫苦,母亲替人作绣工勉强度日,好在母亲的叔父时不时地来帮衬着些,对赫萍姐姐也很是疼爱,当作孙女一般。直到某日,叔父去世,她母亲伤心欲绝,把她带到灵前说,这不是你的叔祖父,而是你的父亲。世人容不得我与他做出如此有背人伦之事,所以他至死也不敢说出来,怕我们被人欺辱。可若不是你叔祖父照拂,你我早已饿死。母亲今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你不是没有爹妈疼爱的人,也希望你不要恨你父亲一直瞒着你。”
温和转头问道:“赫桂,你可知道这些事”
赫桂摇摇头:“这孩子心思重,我也不知道这些,当年只是瞧着她行事稳重,便收了回来做丫鬟,没想到还有这般的身世。”
温和又问:“那赫萍听了她母亲的话又怎么说”
“姐姐说,我不恨父母隐瞒实情,但也不怕世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世上的人都是茶余饭后才有闲心来戳戳点点,我与母亲受冻挨饿几近将死之时他们可曾有过半点怜惜如今疼我的是父亲也好,是叔祖父也好,他疼我,我便孝他,天经地义。我只遗憾他不曾告诉我太早太多,死前也没听得我唤他一声父亲。”
赫桂听得频频点头,颇有赞意。
赫琳继续说道:“姐姐说完,又劝公子,世上哪有那样许多和美之事。公子出身高贵,行走端正,并没有须得羞愧自惭之处,就算如今知晓自己是伊穆兰人又如何我虽然是苍梧国人,从小听闻伊穆兰人凶残,但若没有伊穆兰人收养,我也早没了性命。那我对伊穆兰人当该谢还是该恨呢公子听了好半天不说话,后来就让奴婢来找二老爷了。”
温和叹道:“是个明白孩子,赫桂你调教得甚好,留她在身边很是合适。我这就进去,免得让公子久等。”
温和踏入“叶府”,踱进苏晓尘的房间。碰巧赫萍从里面出来,遇见温和悄声道:“二老爷,公子在里面坐着呢。”
温和会意,走近房间定睛一瞧,苏晓尘已换上了银叶衫,戴上了银麟冠,正坐在圆桌前。他见温和进来,站起来躬身拱手,按晚辈的身份执了一礼,分明是南人的礼数。
温和赞道:“公子这一身衣冠,丰神俊雅,真是仪表堂堂。”
“这是圣上亲赐,我舅舅亲手转交给我的银麟衣冠。我今日是第一次穿,也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苏晓尘淡淡微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