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清楚了。”暮青说罢,径直出了林子。
鲁大、老熊、章同等人在后头跟上,被划在圈子外的新兵们面面相觑,最后也都呜呜啦啦地跟去了山坡。
山坡上,百来人挤在羊肠小径上,暮青站在前头,从案发时开始说。
“首先,我要说,死者并非逃兵,也非迷路,或者因输了演练无颜回去。他只是掉了队,因为他当时在这里解手。”暮青指指路边的草。
“你怎知他在解手”章同问,那草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何不一样。
暮青转头对韩其初道:“你可以给他看看。”
韩其初顿时苦笑,回想起那搅着一团黏糊糊的黄泥送来眼前树枝,劝章同道:“章兄还是自己瞧吧,那草下的土……咳,是湿的。”
文人就是文人,说话颇为委婉。
章同拨开韩其初,径直走到路边蹲下,伸手一拨那草,后头不少眉头一跳,表情古怪。
韩其初的话虽委婉,但不傻的都能听懂,何况章同与他是同乡,颇为熟稔,怎能听不出土湿为何意他竟亲自去拨了查看,那草叶上说不定沾着尿,他也不嫌脏。
暮青微微挑眉,章同家道中落,自幼承家训光耀门楣,奈何他乃庶族武将之后,处处受士族低看。他心气高傲,不愿受人冷眼,便从军西北,想立功升将,让那些低看他的人后悔,所以他激进、急于求成,甚至只因她穿了身士族华衣就将她当做假想敌,处处针对,仿佛赢了她就赢了那些低看他的士族。即便后来得知她并非士族公子,他还是一边挑衅她一边用心操练,挑衅她是为了引起别人的关注,用心操练是为了让别人在关注他时发现他的成绩优异。此人既自傲又自卑,傲自己武将之后一身武艺熟读兵书,又自卑庶族出身,怕被人瞧不起。
这些都是暮青一个多月来根据章同的行为、语言和习惯得出的推断结论,但今夜她看到了另一面。
那新兵的死让他极为自责,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能伏在草丛边去查看那滩被尿液泡过的湿泥,此举自是出于对她的不信任,但也出于对此事的自责。那新兵的死,他想报仇,想找出凶手,不想有任何一处错漏。
暮青挑着的眉渐渐落下,看着那伏在草中的背影,眸中清冷渐化了几分。
片刻后,章同起身,定定望了暮青一会儿,道:“你接着说。”
暮青转身走到小径对面,指着坡上倒伏的草痕道:“凶手是从这里上来的,所以我们的人排除了。”
鲁大、老熊和章同反应最快,跟过来探头一瞧,面色一沉。军中将领老兵行军探路经验丰富,一看那草逆着倒伏,便知是有人从下面上来。
不是自己人!三人的面色同时一松,想来心情与暮青当时差不许多,但随即脸色又凝重了起来,显然与韩其初当时的想法也差不多。
“何人敢杀我西北新兵我们在山中可有五万兵力!”章同沉声道。
“很高兴你这么问,说明你是正常人,但我们的凶手不是。”暮青难得没毒舌他,转身又走回对面路旁,“过来看吧。”
三人领着新兵们呼啦一声围过去,见地上一滩血迹,还有一双脚印。
暮青道:“凶手从对面上来,自身后袭击了死者,捂着死者的口鼻,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就势将人放倒后,人就倒在这里,头朝此处。看见头后面那双脚印了吗那是凶手留下的,他当时就蹲在这里,静待了一会儿,所以才留下了这一滩血迹。”
“静待”
“对。”暮青抬头看章同,“凶手杀他的时候,我们就在前方,并未走远,但谁都没发现。”
世上最残酷的真相莫过于原本可以挽救,却最终因疏忽而错失。
“我不信!他为何如此胆大”章同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兵因他的疏忽死了,更无法接受人死时就在离他不远处。
“他就是如此胆大,我以为看过尸身的人就该对他的大胆有最直观的认知。”暮青抬手,指向坡下那道拖痕,“他在这里静待了片刻是因为他要将人拖下山坡,怕动静太大被我们发现,所以他就蹲在这里看着我们走远。”
气氛静默,众人望向小径远处,仿佛看见他们那时走在那远处,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垂头丧气,而他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