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金人的营地,火把在一处空地上燃起,人影在空地上穿梭、嚎叫,时不时还会传来载歌载舞的声音,以及欢乐愉悦的笑声,时不时还有酒香顺风飘香林间。
满脸兴奋的人群,对于隐匿在暗中的危机,丝毫没有察觉到,随着蒲卢浑的到来,金兵伪装成的商队,这一刻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明日一早他们就可以渡河,把帐篷里那七个赵宋宗室送给宋国皇帝了。
而七个赵宋宗室,自从昨天晚上赵训提及起,万一赵构不同意他们难渡的话题后,整整一天的时间,在蒲卢浑未到达营地前,七个宗室中的六人,就像是刚刚被金兵俘虏了一样,心情一个比一个沉重、沮丧。
原本就要脱离苦海的光明未来,仿佛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变成了行尸走肉。
赵栋透过帐篷的缝隙,望着不远处载歌载舞,杀鸡宰羊的金人,原本一脸的愁容在随着蒲卢浑的到来后,早已经烟消云散,再次换上了一副轻松,甚至有些神气的期盼表情。
“我说什么来着金人又不傻,怎么可能把咱们送到这里了,然后又带回去自然还是要把咱们送过去才对。唉……昨天我就说我们不该听他的,你们一个个偏不信,今天怎么样,到了现在你们总该相信,金人是真心实意的要送我们回去了吧”赵栋放下门帘,看着屋内一个个洋溢着兴奋的脸颊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训思虑周全也没有什么过错不是既然蒲卢浑已经回来了,那就说明,这是已经都交涉好了,大家都把心踏踏实实的放回肚子里,等着明日一早渡河便是了。”宁福帝姬赵珠,看了一眼角落处默不作声的赵训,而后向着众人说道。
赵珠语气中的轻松跟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心里头是巴不得今夜能够刷的一下就过去,而后赶紧迎来明日早上初升的晨光。
望着那金光粼粼的水面,而后渡河之后,就会立刻脱离苦难卑贱的世界,再一次变成皇室贵族,成为百姓敬仰的对象,在晚年还能享受到皇族该有的尊崇与美好。
“杞人忧天啊这就是,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被他想的那么复杂,弄的咱们这一天一个个失魂落魄,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为大宋仪国公的赵桐,不待见的撇了一眼,让所有人提心吊胆了一天的罪魁祸首赵训。
其他几人也跟着望了一眼辈分里面最小的赵训,其余六人俱是赵构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宋徽宗赵佶的子女,而赵训则是不同,他乃是宋钦宗赵恒之子,宋徽宗之孙。
若是按照皇室血脉的正统来论,徽钦二帝已死,宋钦宗赵恒长子赵谌,以及次子赵谨,如今依然被金人看押在新都燕京。那么若是赵训回到大宋,以他的身份跟血脉,其在南宋的处境跟身份,就会立刻显得微妙起来。
毕竟,他乃是皇室真正的正统,是钦宗皇帝的子嗣,是完全可以继承皇位的真正不二人选。
在其他六人看来,金人让赵训跟着他们一同回到南边,就是为了扰乱南宋的皇室,给赵构添堵。
而赵构身为如今大宋的皇帝,又岂会轻而易举的,把好不容易稳固在南边的皇位让给赵训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皇位,赵构要给也该是给他自己的亲儿子,根本不可能给他赵训的!
而赵训跟他们六人一起前往南边,对于他们六人来说,就像是一个拖油瓶一样,直接影响着赵构对他们六人的态度。
若是赵构不接纳他们这些赵宋宗室,恐怕也会是因为他赵训的存在,所以这一路走来,六人没有一个愿意给赵训好脸色,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此刻表现出对赵训的敌意,对他们到了南边之后,只会有好处,绝不会有坏处。
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的赵训,又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这一路上对自己的冷言冷语,甚至还有人要让自己效仿父亲,趁金人不备的时候逃跑,不要拖累他们六人。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语,赵训也只有在心里冷笑的份儿,他们六人这是没有办法在金人眼皮子底下,置自己于死地,所以才让自己效仿父皇当年。
父皇当年被完颜亮所逼参与马球赛,而父皇身体孱弱,又不善骑术,又如何是金人的对手,即便是在马背上,也是被金人撞来撞去,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