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白日里战火喧嚣的蓟州城终于重新回归了宁静,不但多数将士已经回营歇息,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的百姓们也都各自归宿。
在经历了这一天的战事后,大家终于是心里有了些底气,知道即便城外有着数万草原雄兵,蓟州城的守军依然是能稳稳地守护这座边城的。或许等到敌人锐气消磨殆尽,又或是其他地方的援军赶到,则必然将取得一场大胜。
几乎满城百姓都在憧憬这样的结果,都在为今日的战果而感到高兴,但却依然有人却因此而忧心忡忡。这其中固然有混在城里的蒙人奸细,因为官府严加防范的缘故,他们在城里是一点用处都没能发挥出来,现在听说明军取得胜利后,更是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地想要在城里闹出些什么动静。
而一个为此结果感到担忧的,则是监军刘道容了。当他从家中仆人口中得知蒙人竟遭遇挫折,还让守军在东城灭了数千人后,整张脸都黑了下去,直到此时还没能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呢。
因为他很清楚这次若是林烈率军取得一场胜利,自己是几乎得不到任何功劳的,而对方却可凭此一战便彻底洗脱加到他身上的通敌嫌疑。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经此一战林烈在军中的声望必然水涨船高,到时候自己这个监军就别想再钳制他了,甚至于他完全可凭此战之声威反过头来跟自己算账,到那时自己可就不好应付了。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却已不是他能控制,刘道容唯一的期望就是蒙人不要如此没用,好歹要让林烈及守军吃些苦头才好。当然,这蓟州城是不能破的,不然自己的处境可就相当凶险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就完全不放在心里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刘道容便在自己的府中喝了不少的闷酒,来到二更时,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便打算回房歇息了。反正就目前看来,接下来一段日子自己这个监军是什么都做不了了,那索性好生歇上几日。
可就在他由下人搀扶着走到卧室前时,突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因为此时夜深人静,四周都静悄悄的,这动静听着还着实不小。这闹动让本就有些酒意上头的刘公公一阵头疼,立刻发作道:“什么人竟敢在咱家的府门前闹腾不休去几人把闹事的家伙带进来好生惩治!”他正心情不佳呢,居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身边一名下人刚应了一声想要往外头去传话呢,就看到一名管事火急火燎地就奔了过来,一见着刘道容就喊道:“老爷,不好啦……外头……外头……”因为跑得太急,呼吸急促,他这一句话愣是没能顺利地说全了。
这让刘道容更为不满:“到底出了什么事,用得着这么慌张么”
“外头有人说是要来捉拿老爷……”这位终于是把话给说了出来,而只一句话,就把刘道容给说得一怔,随后才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急声道:“你说什么谁敢来捉我”他可是本城监军,可是从宫里出来的人,就算是陆缜这样的钦差也不敢对他下手的。
可还没等这名管事再作解释呢,一群点着火把的军卒已如狼似虎般地直闯进了这后院,当先之人在看到刘道容后,便一声冷笑:“刘道容,你的事情已经发了,这就跟我们走吧!”说着便一摆手,那些个军士已迅速扑将上去。
两名府上的下人见状还想阻拦一下,口中更是斥道:“刘公公可是陛下钦派此地的监军,你们……”话还没说完呢,就已被几名军士直接按倒在地:“但有敢反抗者,一律以同谋论处!”说话间,更有军士上前把他们都给捆了个结实。
而其他人则已经冲到了依然满面惊疑的刘道容跟前,倒没有立刻拿绳索捆他,而是朝外头一引道:“刘公公,请吧!”对方毕竟是多年的监军,在这些军士中多少还是有些威信的。
刘道容在怔忡了一下后,方才阴沉着脸道:“你们是奉了林烈之命来拿咱家的他凭什么说我有罪”
“林总兵说了,刘公公你勾结蒙人欲将我蓟州城拱手让与鞑子,罪大恶极。”为首的军官冷着张脸作出了回答,随后又下令道:“把他带回军营。”虽然他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但作为军中将士,自然是得听从号令行事了。
而这话一传入刘道容的耳中却让他顿时陷入到了惊怒和忧恐之中。对方居然把这么个罪名强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