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肚里那个生了,再拿去人前,只说是双胞胎好了!”
许姣容果然心思缜密,李公甫拍拍额头,连忙把孩子还给娘子,重重地亲了他额头一记,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去。经过厅中,忽见到许仙的棺材,面色一僵,再摇不起来了,低下头,像个俯首的罪人一样,灰溜溜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见着李公甫夫妇我就想乐……诶,我知道家里死了人应该很悲伤……我就是悲伤不起来啊……好吧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四十九、积年之后返雷峰
七月二十,处暑,鹰乃祭鸟,天地始肃。
白素贞入雷峰,整整一年。无人探望,不见天日,只有青灯黄卷陪伴,这一年如此漫长。但白素贞并不知道日子,连时辰也不知道,甚至连白天黑夜也分不清。佛经默下又忘,忘了又记,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她眼中逐渐地苍茫起来。
仿佛这天地本来就只有一间囚室大小。
有时候她听见塔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以为小青来了,却听不清晰。
青儿啊,我听不到,听不到,你说话声音真的太渺小了……尚且抵不过雨水滴落叮咚。雨至了,风又来,小青,你知不知道?
但她心知那个青衣女子终没有来,除了她,亦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她仿佛被世界遗弃了,在被遗弃那天,化作了磷火,一闪一闪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
白素贞翻翻经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这一行写着:须菩提,於意云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
第三百九十四本经书。她无时无刻不在记这些经文,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默的快了还是慢了。为了默下经文早日出塔,她简直不眠不休,仿佛走火入魔。有段时间她脑子里全都是什么如来、菩提,什么□空空,五蕴四大,除此之外抛得一干二净,只剩得一个青色身影穿穿梭梭。那段日子她差一点要将她也洗去了,却最终悬崖勒马,记起了自己的目的。她的目的并不是出去,出去只是途径,结果是要看见小青啊!若是她拼命默经忘记了她,那读的这些无穷无尽的咒语般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恢复了神智,她便想听听小青的声音,想了不知道多久,想得昏天黑地。经文一遍遍看过,一个字也记不住,一大堆重复了几百遍的话语,混乱不堪,仔细瞧瞧,字里行间明明都写着小青小青。她对此纠结了好一段时日,始终是放不下,也不肯放下,终日蹙着眉头冥思苦想,绝望却一阵紧似一阵,周身不得安宁。
这日又看着这些文字,不知道看到了哪一句,脑子猛地一空,忽然眉头一开,没了冥思苦想,反而笑了起来。便是了,本应该就是这样,即便不背下这些经文,她也要想着小青,一直想到雷峰塔倒,想到西湖水干。
居然默了几百卷经书,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傻事呀!与其变成个抛却红尘,只懂佛经的圣人,反倒不如做白日梦来得自在!忽然明白了,原来法海不仅要关住她的人,还要关住她的心,真是狠毒!她此前怎么就没想通,非要顺了他的意呢?如今她偏不!身受桎梏,若心都不能自由,岂不是太可悲了么。
就这样胡乱将牢底坐穿吧,小青一定会等着的,即使不等也罢,到她出塔那一日,再去寻她,非将她拉回来不可!
白素贞的心似乎突然间什么杂质都没了,透彻通净,一片光明,似个孩子一般。她将那卷金刚经发泄似地甩到地上,轻轻笑了起来。一瞬间,觉得这地方宽敞了许多,仿佛灯火也亮了起来。
忽地她听见了一声呼唤,好像是小青的声音。又出现幻觉了么?可是这一次声音真真切切,并不飘渺,似乎又不是幻觉。她疑惑,仔细听去。
“——素贞,你还好么?你应一声啊。”
小青等了半晌没见里头有动静,不由得焦急起来。这一年来,她钻在石室里一动不动地苦修,为了不打断法力运行,硬是强忍思念没有出来过。今日日子特殊,仿佛祭日一般,她无数思念奔涌入来,差一点没走火入魔,只好强行打断运功。这样一来她再也忍受不住,终于飞出山来,急匆匆地向雷峰塔奔来。这一飞才发现,功力长进得不是一般快,用一日千里似乎都无法形容。飞过了这般远途,丹田依旧充盈,居然一丝疲累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