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中,最好之茶楼乃是这能饱览一众长安胜景的“览月楼”,高踞如飞龙,气势居长安茶楼之首。即使是要走上二楼,也要花上不少的时间,但为了鸟瞰长安之景,这些少的脚力,也是物有所值。
茶香萦绕,淡淡的雅致令人心神松弛,如同置身于一片闲适的浮云之中,一切忧愁,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韩陵轻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视栏外,屋顶纵横,往来人群如同一只只忙碌的蚂蚁一般,还有那些竭力嘶喊着的街边小贩,几乎是在恳求着过往的人来光顾他们卖不出的商品。
“众生啊……呵呵……”韩陵像是看着戏一样,默默地居于高处,俯瞰着。
有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韩陵立刻转过头来,知道是约的人来了。
朝虢一脸精烁,走到韩陵所坐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自己斟了一杯茶,却是放在桌上没有喝下。
“我没有违背对你的承诺吧?”韩陵看着朝虢笑道,朝虢望了他一眼,眼神不似有责怪之意,却总像是隐藏着什么。
“还好,我的徒弟只是少了几根毛而已。”朝虢将茶杯擦过嘴唇边,小小地呷了一口,“不过,我暗中观察他,他好像又强大了。”
韩陵微微一笑,那个“他”,是指陈如风,还是指陈如风体内蛰伏的魔气,的确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你们到底在天竺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朝虢皱眉道,隐隐带着质问之意。
“因为要对抗强敌,迫不得已,我让他修炼了魔家典籍《逆魔心诀》,以魔弈魔,但这实在是万般无法情况下唯一的一条生路。”韩陵略为带着自责道,同时又有点无奈。
朝虢看了他一眼,道:“那么,就是说,他体内的魔气也大大得到加强了?”
韩陵点了点头,“不过,在与哈尔帕一战中,他体内原本积蓄得十分强盛的魔气,似乎被哈尔帕的天魔解体之法震去了许多,要不然,恐怕他也无法活着回来。”
朝虢沉默低首,听了韩陵这一番话,尽管他先前对韩陵这种做法心中颇有微言,但假若是换了他自己,当时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可能也会这样做的。
“撇去魔家邪气不说,他自己本身的武功也强悍了不少。”朝虢说道,“我暗中看他,他的气质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教他缥缈功,更不应该教他修气之法,恐怕……”朝虢说及此处,略为哽了一下,继续道:“日后会成为祸患。”
韩陵带着赞赏语气道:“的确,他的武学天赋丝毫不亚于我,而且他学来了生死练气之法,经过生死悬于一线的险境,倘若能活下来,则功力会更上一层楼。尽管这种赌命式的练气之法我不是很赞同,但无可否认这是十分有效的提升内功的方法。”
朝虢仰首叹了一口气,陷入了冥思之中,韩陵也含笑不作打扰,静静地品着茶。
“我怕……若果日后他魔性难控,我可能不得不亲手毁了他,毕竟他是我亲自教出来的。”朝虢掩饰不了心中的悲哀,脸露伤色。
韩陵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想起了天竺十二圣僧所说的话。
“他体内的魔气同时也伴随着魔毒,若无法加以净化,恐怕长此下去,会殆及性命。”韩陵如实对朝虢说道,朝虢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如同扭曲着的苦瓜一般。
“于人于己,我们得尽快找到能净化他体内魔家邪气之法。”朝虢说道,对于陈如风这个徒弟,他虽然是嘴上说可能要亲手毁了他,但实则上,他又是否真的能狠下心肠?
韩陵默思良久,开口道:“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帮他的忙。”
朝虢刚刚也是在思忖不言,待韩陵开口,才猛然抬头,目中的神光仿佛是刚刚熄灭而又燃亮起来的火把,“是那个人?”
韩陵笑道:“恐怕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人。”
两人各自端起茶杯,开始了详谈。
最后,朝虢拍了拍腰间的酒壶,屁股离开了长椅,“这样,他就拜托你了。”
“他是你的徒弟,同时也是我的兄弟。”韩陵笑着道,“必定尽力。”
朝虢终略为舒了一口气,往楼梯走去。
韩陵的笑容转淡,待朝虢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重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