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心苑,苍天,星火璀璨,似是无数天眼,俯瞰人间。
孤枪,独行。败者,颓丧。
丁雨仰望天际,手中紧握长枪,周围的花儿也在风啸天寒的摧残下,卑微地垂下头来,一片死气沉沉。大伤初愈,但心中之痕,也能随着肉身的痊愈而愈合吗?
夜色渐浓,整个花园犹如被黑色的潮水淹没一般,寒风削骨,天地尽暗,就连人心,也是一片黯淡。
枪破啸,银光在沉重的黑影中破裂,却如一瞬的烟火般,尽管是曾经夺目耀眼过,到最后也只能黯然消逝。
丁雨喘着粗气,手在剧烈颤抖,枪尖在狂震。不一会,长枪啪地掉落到地上,往前滚了数圈。
“我……我居然……连枪都握不起来……”丁雨的声音,变成了残喘的惊惧,但他的手,确是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寂静,似乎也在嘲笑着他。乌云遮月,连星月,也不肯看他这个弱者一眼。
他跪了下来,无力地跪了下来,眼中再无彩光。就连上苍,也要舍弃他这个弱者,没有任何的怜悯,只是给了他一片沉寂的黑暗,暂当容身之所。
该向谁谢罪?是辛苦哺育他的父母?挥洒心血传他武功的师父?好心留他当府客的丞相大人?还是那个愚不可及的自己?
这样的一跪,他在天地之间,便成了一个苦苦哀求的弱者。
身后,浓重的黑暗之中,蓦地被一丝火光撑破,他没有转过头去看。后面的房间大门打开,一人影走了出来,脚步缓慢,似是怕打扰他此刻沉浸的宁静。
房内灯火的明光,直铺在他的背上。在这即将入深冬之际,微微的暖意,覆盖在他的背部,他的心底,竟似受了什么触动,头不自觉地抬起来,盯着面前深邃的黑暗。
“你是强者,我是弱者。你已经证明了。”丁雨似是在自言自语,仿佛在等待面前那一片黑暗的回答。
陈如风一怔,眉头一皱,道:“强弱之别,不在于武功,不在于身体,而是在于心。那天,你没败,我也没赢。你在武功上战胜了我,但我却在心境上,战胜了你。你执着于强,勉力使出了血枪,造成现在这般困境。而我,执着于证明,弱也能胜强,心志比你更为顽强,自然是境况要比你佳。”
丁雨的头,稍稍别了过来,道:“但只有在武功的比拼上,才能分得出强弱。当年我在碧血轩的碧血会武上,败给了我的同门师兄,才被师父逐出门来。这番教训,正是令我坚定了信心,不能做弱者。”
“你一味追求表面的强,而忽略了心志上的强,也只会不堪一击。若你在当年一败后,心志坚定,恐怕在武学上也能再至佳境。”陈如风也情不自禁地仰望苍穹,只见乌云已把星月吐了出来,天空重现璀璨光耀。
“不管多么大的困难,只要你不示弱,在心境上坚定自己是一个强者,那么,你就是强者。”陈如风对着那个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背影道。
丁雨长舒一口气,望天闭眼,“难道我以前一直所执着的,都是错的?”
“可以的话,我们是朋友。”陈如风用放松的语气道,走到丁雨身边,俯下身子,把躺在地上的长枪捡起,重新竖在地上。
片刻思索,丁雨双脚起立,望见了陈如风真挚的目光,嘴角一扬,一手握住枪柄。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懂得比我多的道理。”丁雨赞赏地道,陈如风放开手,长枪已是稳稳回到丁雨手中,他的手再无颤抖,长枪似是跟他血肉相连一般。
陈如风摊了摊手,道:“这也是我自己的心中所感而已,平时我也是大大咧咧的啦,不过见你这般惆怅,我才正经一点,跟你说说我自己的感悟而已。”
丁雨久布阴霾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晴天艳阳的笑容。
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寒冬的早晨,挣脱掉温暖舒适的被窝,爬出来饱受凛冽冰冷的摧残。江晟天一人,立于西廊,手扶栏杆,怔怔地盯着面前也透着浓重寒意的假石山,心中尽是无法停止的混乱。
按照李林甫的风格,应该很快就会出手了。也不知赵奉璋接下来的命途,该是如何被定夺。而一旦赵奉璋出了什么事,江晟天自己虽不是罪魁祸首,也跟帮凶脱不了关系。
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