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寂静,繁星满空。
宁州郊外的一间破庙中,此起彼伏的鼾声十分不协调地打扰了这片自然的宁静,一尊布满蛛丝的佛像凄凄地立在残破不堪的神桌上,面前摆放着几个供奉的盘子上已是空空如也。
静谧月色从烂窗渗进,洒在佛像金箔剥落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可怖。庙中原本漆红的柱子,现在一副日久失修的模样。
庙门悄悄被推开,闪进一人影。
交错鼾声如常,没有丝毫降低声响。
那人在佛像右侧的空桌上盘膝而坐,闭目,竟是那老树上的蒙面人。
佛像的左侧,凌乱地堆着稻草,两十六七岁上下的少年正在其上酣睡。月光映照下,一少年秀眉轻抖,高挺的鼻子不断起伏,嘴角有口水流出,一条腿十分粗鲁地搭在另一个少年的身上。
蒙面人隔着佛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少年,被两人的睡姿弄得心生笑意。良久,才坐回桌上打坐休息。
一声鸡啼,晨曦入窗,令阴森的破庙顿时充满生机。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蒙面人蓦地睁开眼,透出一阵警惕。
曾大猛地推开门,令本来就不堪一击的门雪上加霜。庙中窗户微风吹拂,佛像右侧的空桌上人影已去。曾大乃一六尺猛汉,浓密黑胡粘满下巴,一双凶目令人心生畏惧。
“陈如风!江晟天!”曾大对着稻草堆上的两个少年怒声大吼,陈如风被惊醒,缩起搭在江晟天身上的脚,一个跃身跳到地上,咧嘴道:“啊!曾大大!什么事要劳驾到您亲自屈身找我们啊?”
江晟天也是睡眼惺忪地抬起身子,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定睛一看,见曾大怒发冲冠之状,也跳下来,毕恭毕敬地道:“曾大大!早啊!”
曾大乃是宁州第一大帮天羽帮帮众,也是常常教唆陈如风两人在街上作小偷小摸之事,并从他们所得中捞取一部分。
天羽帮在宁州可说是只手遮天,宁州上下一听天羽帮这名号无不要给三分薄面。能够成为天羽帮一员,其权力无可置否比一般人高出一截。陈如风江晟天两人曾多次申请加入天羽帮,却屡屡遭拒绝,他们曾一度怀疑是不是曾大从中作梗,因为一旦他们成为了天羽帮帮众,便是和曾大平起平坐,他岂肯愿意。
陈如风和江晟天均是偏瘦弱型,大概是因为常常三餐不饱所致的,两人乱蓬蓬的头发,黑污满布的脸庞和打满补丁的衣衫实在是令人避而远之。
曾大沉声道:“帮主要见你们。”
两人虚假奉承的笑容蓦地化作一片难以置信的惊讶。
宁州属于关内道辖下,毗邻京师长安,常有外国异族商人途经此地,因此也带旺了宁州的发展,令其毫不逊色于同等的州郡。
晨曦初现,曾大领着两人穿过巍峨的城楼,一条偌大的街道如画卷一般在三人面前铺开,此乃宁州最繁华的大街城门大街,左右商铺林立,道旁各式摊档风生水起。闹市之所以设在城门大街,旨在突出宁州“开门见山”之格局,让旅人商客一进宁州便感受到其繁盛。
皆因时候尚早,商贩们大多在匆匆张罗,一些准备就绪的小贩则端坐在地,慵懒地伸着懒腰。
曾大三人抖擞精神,穿街过巷,往城中心奔去。
陈如风江晟天两人心乱如麻,不断回想自己所犯何事,竟要被天羽帮帮主亲自召见。
“到了,你们进去吧。”曾大领着二人来到一家“云鹤楼”的茶楼前,门口正由两名天羽帮的人把着,神情威严,陈如风心想这些人的等级恐怕要比曾大还要高。
曾大向那两守门人招了招手,他们瞥了一下两人,点了点头。曾大连忙推了推陈如风和江晟天,低语道:“你们好自为之。”
其中一个天羽帮帮众阴沉着脸,对两人道:“跟着我来,帮主在上面等着,别磨磨蹭蹭的!”
一踏进云鹤楼,浓烈的茶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只见云鹤楼首层布置相当精妙,四面墙角摆着一个水缸大小的古铜茶壶,半倾斜,雅致无比。六张茶桌上各式茶具整齐列着,不沾一丝灰尘。
首层便只有云鹤楼老板在柜台旁打着算盘,空无一人,一看便知天羽帮把整个云鹤楼都包起来了。
陈如风二人被带着走到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