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长辈,苏笑浅摆不出平时那副冷漠的模样,弯腰伸手扶起老人的身子,苏笑浅微微皱起眉心不自然地咬了咬下唇,“你当初犯下那等事,苏家是断不能容你了,我平生厌极那些做事情唯利是图居心难测之人,给你的这些帮助也不过是念在你一心向着家中的糟糠之妻,倘若他日你对妻子有半分不好,我定让你在苏州城内永无立足之地。”
老者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苏笑浅,立起身子拱手直直鞠了一躬,“小姐所言,小老儿记在心上断不敢忘。小姐对鄙人恩同再造,这一拜受得起。”苏笑浅嘴唇轻轻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挽着傅书华便错身离开,留下老者站在原地。
不知走了多久,苏笑浅才定定站住身子低垂着眉眼压着嗓轻声说道,“我还记得当年爹爹教我商法时曾说过,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权利掌控者,一定要学会狠下心肠,不光是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也是万万不能心软,当时娘亲还因为爹爹这番话跟他怄气冷战了许久,怪他不该传授我这些冷酷无情的商道与人虚与委蛇,可结果我果真是没有成为一个铁石心肠称职的当家人,怕是辜负了爹爹的教导。”
傅书华听到她说这番话不由莞尔,似是惩罚般捏住苏笑浅挺翘小巧的鼻子,“傻丫头,天下哪会有父母盼着自家儿女变成一个冷血无情长袖善舞的人,你自己不都说了吗,你的娘亲也是对这一道不肯认同。你爹爹啊,是因为担心他跟你娘百年之后,留下你要是太过心慈手软,要是受人小瞧怕会被那些长辈宗亲之类的欺负了去,才不是让你学得这般乖张不近人情呢!”
“我哪有乖张不近人情”,被傅书华这么一说,苏笑浅不乐意的不由出声反驳。“是是是,苏大小姐最好了,不仅容貌倾城绝世,而且还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只是啊——”傅书华说到这里故意拖长声音,睨了眼一脸热切看着自己的苏笑浅,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可怜府中还有个每日里眼巴巴等着大小姐笑脸的少管家。”
苏笑浅这下可算是明白傅书华这厮原来还是在逮住机会打趣自己,面上一红带着微恼的表情啐了她一口,语气透露出单薄的嗔怪,“你这人可气,说话一点不饶人,回府啦。”
看着苏笑浅恼羞成怒抛下自己越走越快,傅书华脸上漾开笑意。想到近些日子来因段叔管束着,自己也确实不便和小楼过分亲近,也不知这呆子是不是也像自己念着她这般把自己挂在心里。一想起那呆子平日里围着自己绕来绕去绵软的模样,傅书华心底暖意流淌嘴角挂起一丝浅浅笑意。这么一耽搁,傅书华和苏笑浅可算是在晚膳前赶回了苏府。
这是卓清涟自伤重被带回苏府后第一次与大家同桌用膳,依着苏笑浅的吩咐厨下准备的都是些润养滋补的药膳,席间倒也言笑晏晏,主客尽欢。“药膳滋补你可不能一直只吃眼前这一道菜啊”,傅书华一脸宠溺盯着埋头苦吃的段小楼,伸箸时不时帮她添上一些爽口的小菜。平常这呆子用膳都是吃得香甜,可是今日傅书华却觉得段小楼有些奇怪,目光看向自己时一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自己,挟到她碗里的菜品也是感觉心不在焉。
“小楼,”傅书华轻轻唤了她一声,垂下手覆上段小楼搁在桌下的那只手,“傅,傅姐姐”,段小楼低着头有些无所适从。这呆子有事瞒着自己,傅书华在心中暗暗道,既然她不说,自己也不道破,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她这般无措。“吃东西要小心一点,你看嘴边又沾上米粒了”,傅书华取出丝巾轻轻帮她把嘴角的米粒拭去,又帮她把眼前那道菜换开,“好了,快吃吧”。
傅书华和段小楼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段叔眼里,见在座之人都差不多停箸了,段叔浅浅抿了口面前的清茶,缓缓对段小楼说道,“少主,眼下卓药使的伤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我们在苏州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继续叨扰苏小姐也着实过意不去,现下是不是也该准备启程回漠北的事宜了”。
段小楼眨巴眨巴墨玉般的双眸,回漠北么,听到段叔这一提议,席上顿时更加鸦雀无声。只听带段小楼软绵绵的声音在席间说道,“那傅姐姐呢,我要一直一直跟傅姐姐在一起,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和她分开的”。
看了眼被段小楼紧紧握在手心的那只柔荑,段叔搁下手中的茶碗,义正言辞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