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芦瑜让小厮捧着簿子前脚出门,后脚芦大老爷就知道了。
芦大老爷立刻进了芦老太爷的屋子,芦老太爷正坐在临窗大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仆安伯聊天。
看到芦大老爷进来,安伯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父亲,阿瑜果真是去了吴家。”
若说芦大老爷对自己的长子没有期许,那是不可能的。芦瑜生得一表人才,自幼在京城里长大,却没有沾染上纨绔子弟的习气。对于芦瑜而言,他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之路便已经铺就,这样的家世,又是长房长孙,芦大老爷只要不把儿子养歪了,便是对列祖列孙和后代子孙有了交代。
小厮端茶上来,茶香四溢,水气氤氲中传来芦老太爷的声音:“阿瑜能够想到去找吴家小子,这就说明他非但不傻,而且看得透彻。”
听到父亲夸奖自家儿子,芦大老爷与有荣焉,他忙道:“好在吴家派来的也是个少年人,否则以阿瑜这两下子,又岂能与之周旋。”
“你啊,你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阿瑜看得明白呢”,芦老太爷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们家从山西搬到京城来,终于在阿瑜这一代看到了成果。不过,也多亏这些年里你让阿瑜跟着黄家霍家李家的三个小子在一起玩,叮嘱他多看多想,否则他也不会有眼下这个见识。”
芦大老爷心里欢喜,正要开口,便听芦老太爷又道:“我之所以说阿瑜看得比你明白,你可懂了”
见过捧一踩一,可是没见过捧孙子踩儿子的。
芦大老爷在心里默默叹虑,嘴里却道:“儿子还请父亲大人指点一二。”
“嗯,你想过没有,霍大娘子为何会介绍吴家小子给阿瑜认识”
没等芦大老爷开口,芦老太爷便自问自答:“霍家也好,吴家也罢,和咱们家都是隔行隔山,因此,即使与咱们家断了往来,他们两家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若是真的想要拉拢咱们家,也不见得于他们有多少好处,这下你可懂了”
闻言,芦大老爷脸上发热,他竟然这个时候才参透个中玄机。可是听父亲的口气,莫非阿瑜早就明白了
“父亲,您说莫不是霍大娘子和吴家小子也只是办事的人,真正想要拉拢我们家的另有其人”
芦老太爷“嗯”了一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此番阿瑜会满载而归。”
芦大老爷倒吸一口凉气,四下看看,两名屋里服侍的小厮便悄悄退了出去。
这时,芦大老爷才低声说道:“父亲,您说西北那位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没有看出天下乱相已显了吗否则我为何要让你们收拢放款依我看,西北的那位是要动了。”
屋内落针可闻,许久,芦大老爷才缓过神来,他着急地说道:“父亲大人,那我这就让人把阿瑜送出京城避些时候,免得他被人利用,惹下抄家灭门的大祸。”
“抄家灭门你以为你坐在家里就不会祸从天降了我们芦家的金泰祥就是祸根,我们家的金矿银矿也是祸根,就连我们家一诺千金的庄票也同样是祸根!大厦将倾,岂有完卵。今日姓展的没有找我们,又岂知明日太平会不来算计除了太平会,别忘了还有紫禁城
里的那位,那位更是个狠的。”
若是十年前,有人说紫禁城里的会算计到商户头上,一定会被人斥为胡说八道。可是多年前霍家的那件事,但凡是京城里做生意的,谁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表面上是皇后娘娘杀了自己的弟媳,至于背后之事,则有人猜测那是当时的太后,也就是后来的太皇太后做的,但是无论是谁,最终都是找的霍家做了替罪羊,最后更是将二十万担粮草摊派到霍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