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蛟依旧横扫千军,扭身蛟尾一甩,把原来那三架雷武大炮扫落下战车,张开巨口,吐出猩红信子,往元兵中一探一卷,拦腰卷回两个元兵,吞到血盆大口中,上下两对白森森的毒牙合拢,刺进那两个被卷来的元兵身躯中,血溅如泉涌,一切只在顷刻之间。
咬死两个元兵,凛蛟不作停留,身躯蠕动似暴雨前夕的乌云,两盏灯笼般的双眼爆发出血红猩光,昂首长啸似龙吟,张嘴吐出滚滚白气,气寒如霜,所过之处,瞬间冻住一个个元兵。
“放!”
脱脱避过苏逐浪刺来的剑锋,又将手中巨锤搪开阮梅红冲脸砸来的琵琶,抽身而闪,退到城主府前的红柱前,挥手下令。
城主府门口的木华靖得到此令,立即举火而扫,同时点燃已装好火雷的雷武大炮。
嘭嘭嘭!
声如晴天霹雳,炸雷滚滚,响彻云霄,其中一枚火雷燃着刺眼焰芒,光速轰到苏逐浪夫妇身旁,尘翻石飞,尘屑飞石夹着滚滚黑烟弥漫全场。
另外的几枚火雷,已炸到其余白莲教众身前,炸飞一个个洪军士兵,也把城墙炸开大个口子。
“娘!”
正和南山放鹤打得难解难分的阮红梅瞥眼看见这一幕,只来得及痛呼一声,舍了南山放鹤,欲要飞身前往。
这正是他心神不宁,漏洞百出的时刻,南山放鹤哪里肯放过这等良机,翻手顺出一掌,隔空射出凌然掌气,飞身翻空,跃到城主府房顶,踏瓦而行,从层层瓦片中探手一抓,抓出他的那根金丝金钩鱼竿,甩手射钩。
只觉脑后风声呼啸,阮红梅不及回头,人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子一偏,肩头吃痛,却还是中了南山放鹤的掌气。
身子一重,往地面斜斜栽落而去,尚未落地,耳中又听得疾风冲耳畔而来,只得任由身子下落,挥手举起墨麟宝剑一挡。
叮!耳畔一声脆响,火星顿起,南山放鹤甩手射来的金钩正正地打在墨麟剑身上。
阮红梅暗自侥幸躲过了这致命一钩,身子栽落地面,直滚了两滚停下,忍住肩头疼痛,宝剑拍地起身,定眼一看,身旁一男一女重伤在地,正是自己的爹娘。
突然,城门大开,一层层的元兵堵在城门处,弯弓撘箭,瞄准城中。
“报!城东反贼已退!”
“报!城南反贼已被尽数剿灭!”
两个元兵纵马奔来,人未下马,已同声高呼而报。
“哈哈哈,苏逐浪,你还不束手就擒!”
南山放鹤傲立屋顶,手指鱼竿,纹鹤白衣飘飘,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居高临下,肆意狂笑。
脱脱也当下重锤,立在雷武大炮旁,抚须大笑。
阮红梅蹲下身子,左右手各自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爹娘,双眼通红,平时异常泛滥的眼泪却没有掉下,他害怕流眼泪的时候,关于家的温度就会从自己怀中不翼而飞。
“好,你长大了。”
苏逐浪气若游丝,却强撑出一丝笑意,然后又艰难地开口道:“你俩耳朵贴上来。”
阮红梅的眼泪终于又再次决堤,滴滴殷红,滚落到地面,溅成朵朵红梅。
“城门左侧离地三尺处,第……第三块墙……墙砖。”
苏逐浪说完,双眼突然焕发出奕奕神采,此刻,它已不再沧桑忧郁,它只像寻常父亲的眼眸一般,慈祥中带着严厉,明明想要表扬却故作鞭策。
“若……若是有……一天这……天下太平了,所有人都能……能安居乐业……家祭无忘告乃……告……翁。”
话音犹在阮红梅耳畔回旋,但那双眸子已变得灰暗,扑闪,挣扎,不甘,不舍,释然,终于黯淡无光,结束了它回光返照的使命。
“爹!”
阮红梅撕心裂肺,这是他第一次把这个字喊得如此痛快,也是最后一次。
这一声喊出口时,还来不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