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鹰的刀,离阮雪生的额头还有半指距离时,就停住了。
并不是因为阮雪生在宝刀临头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淡定,也不是因为风停雨歇,更不是因为阮雪生的一头华发,而是因为他发现他这柄原本又沉又重的阔刀,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轻盈,变得苍白,变得疲软。
刀口也不再闪着寒光,它,好像就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来呀,狗杂碎,来,一刀劈下来,为你那便宜父亲报仇啊!怎么,举不动刀了么哈哈,龙生龙,凤生凤,乌龟王八滚下怂包蛋,你就是那怂包蛋!”
阮雪生却猖狂了起来。
刀光闪作雪白,这一次,葛鹰的刀,果真朝着阮雪生的头颅狠狠地劈了下来。
阮雪生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他似乎已看见了阎罗殿的幽幽鬼火正向他包围而来。死亡,对于现在的阮雪生来说,并不可怕,他的心里反而是期待,因为他已知道被一箭穿心的自己,是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可是,他阮雪生即便是死,也要死得体面!死得轰轰烈烈,而不是像一只被猎人玩弄的兔子一样,在担惊受怕的慌乱中苦苦挣扎,最终死于箭下。
因为,他是阮雪生,是霸绝武林的堂堂盟主!
不过,令阮雪生遗憾的是,这一刀,来得迅猛,收得利落,却只是砍下他发尖的一绺白发,还有那条束发的黄稠。
葛鹰已阮雪生的绝望中转身,抱着它的刀,尽管,它已不再沉重。看也不看叫骂着的阮雪生,径直走到苏逐浪身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
“师父,我的刀,已经找不到了。”
没有责骂,一丝儿也没有,苏逐浪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哀愁,丁香花一样的哀愁。
“你走吧,我现在已经不再需要用你这柄刀去对付他,你既然已经找不到你的刀,那么,我们师徒的缘分尽了,从此两不相欠。”苏逐浪指着面如死灰的阮雪生,开口说道。
看来,就连这一丝哀愁,也并不属于葛鹰。也难怪,他本来就只是一柄杀人的刀而已,杀人的刀如果已经杀不了人,那它是去或留都一样,一样无用,形同废铁。
葛鹰再也无话可说,抱着他的废铁转身,一步一个脚印,渐行渐远。
没有人知道他将要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终于还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雪上空留脚印,一路向北。
“苏兄,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浪子飞走了过来。
苏逐浪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老驴’,一脸恳求,开口道:“沈兄,这盘棋我已经输了,看在三十多年的兄弟情分上,我想求你两件事。”
“你说。”
“老驴”也走了过来,开完口后点了点头。
见到“老驴”点头,苏逐浪深深地看了一眼阮红梅,开口道:“第一件事,我想求你在十天之内,带他去万蛛谷找刘一手,噬脉丹的毒,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刘一手能解了,红梅刚才已服下天山独门续命丹,十天之内,可保性命无忧。”
“你刚才为何不问南山放鹤要解药”浪子飞抢问出口。
“呵,因为他也没有。”苏逐浪说话的时候,嘴角歪成了自嘲的弧度。
“第二件事。”
“老驴”没有说答应或者不答应,直接问了第二件事。
苏逐浪只说了四个字:“助我偷星换月。”
听到“偷星换月”这四个字,不仅“老驴”的脸色变得沉重,病秀才和浪子飞也满脸凝色。
“不可”,“不要!”
阮梅红和老驴齐呼出口,他们知道“偷星换月”意味着什么。
偷星换月,以己之力渡他人之船,就是把自己的内力和生机传给别人,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