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眼泪,阮红梅提着灯笼返身回屋,把李大山和婉儿阿妈的尸体拖来土坑边,又挥锄挖坑,直把土坑挖到足以放下两具尸体的大小,才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干两具尸体脸上的血痂、泥垢。
放尸入坑,掩土立坟,又找来半截残碑,用宝剑刻了碑文,立碑焚纸跪拜,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蒙亮,明月和月明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义父义母,等着我,我一定会带着婉儿,提上那个老猪狗的人头来祭奠你们。”
泪洒碑前,天涯霜雪霁寒宵,阮红梅起身回屋找到了被李大山放在床头的秋枫剑谱,抱着墨麟,朝山下而走。
梅谷,他要去的地方。阮雪生,他要找的人。
腊月寒气朔,晨风犹凛人,阮红梅迎着寒风,走在山道上,突然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抬眼看去,一头毛驴从前方山道斜处拐了出来,驴是短耳黑毛驴,脖间挂一铜铃铛,一人倒睡在驴背上,盖一草笠。山道颠簸,加之路面余雪尚未消尽,毛驴几次欲跌,那人却坐得稳稳当当。
毛驴行至阮红梅身前,不招自停,打了个“哼哧”的响鼻。那人翻手将草笠从脸上掀开,侧身翻下了驴背,随手将草笠盖在毛驴头上,转过身来看阮红梅,原来,是阮红梅先前在宁远镇上遇到过的老道!
老道转过身来后,从腰间取下一个两拳大小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才展开脸上的松树皮,笑眯眯地问阮红梅:“客打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阮红梅心头挂着仇恨,脸寒如霜,老道虽不是他的仇人,但他此刻,心中除了仇恨,哪有心思去理睬别人。听到老道的问话,不理不睬,抬足欲要继续往山下走,老道却又闪身拦在他身前,笑着递来酒葫芦,开口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必心急入蛇窟,且饮杜康魂。”
听到老道这么一说,阮红梅心头一惊,再想到昨日这老道说的那些云山雾水的话,暗料这老道定是知道些什么,倒要好好询问他一番。定了定身子,看了眼身前老道士递过来的酒葫芦,并不去接,冷言问到:“你是何人又从何处来,要到哪里去,拦我做什么”
“本从雪中来,欲寻梅香处,老道拦住你,是要邀请你一起踏雪寻梅。”老道的手并没有抽回去,酒葫芦还悬在阮红梅身前。
“此处无梅,我也无心寻梅,倒是想要问你,昨日所说的‘亢龙有悔’所指何事。”阮红梅还是没有去接那酒葫芦。
“敢饮”老道士递葫芦的手扬了扬。
“为何要饮”阮红梅侧眼去看看道。
“杜康心事入喉知。”老道笑意盎然。
酒葫芦已经拿在阮红梅手中,他的唇边,已挂了酒液。
现在,他已不用再去问老道为何要让他喝这葫芦酒了,因为,酒入仇肠,顿起暖流,流过他的经脉心肺,他心中的戾气,竟然瞬间消了大半,寒风临身却不觉冷意,就连腿上的疼痛感也减了五六成。
老道见阮红梅饮下葫芦酒后,暗暗点头,开口问道:“酒如何”
“并非好酒。”阮红梅把酒葫芦递还给老道士。
“哦,为何”老道接过酒葫芦,系在腰间。
阮红梅不急着回答他,而是运气去引体内的暖流,旋了一个小周天,呼出一口浊气,回答道:“好酒挠肝,此酒无性,好酒害人,此酒却无害人之心,既然没有害人之心,怎是江湖人喉头上的好酒。”
“哈哈哈,有趣,害人的反而是好酒!如此说来,老道我却真的不是个好人了,因为我知道你要去梅谷寻你那外公取清秋曲,特来助你。”老道士听到阮红梅的回答,竟然捧腹大笑起来。
阮红梅本来受了老道士的赠酒之恩,心有感激,脸色温和了不少,但一听到“外公”这两个字,脸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