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万敬初有些莫名心慌。
他不知道,朱尧媛跟他说的那个“好”字,到底该怎么理解,亦不知,该跟谁去问。
原本,他是想跟朱尧媛问的。
不曾想,她竟突然一声不吭的坐到了琴旁边,弹起了《凤求凰》,恩,完整的《凤求凰》,她之前说,一辈子,只会弹给一个人听的《凤求凰》。
她弹得极好。
好的让他自惭形秽。
然正于他细细品味,曲子里的绝妙,未及再开口,跟朱尧媛问询,那“好”字的真意之际,一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女人来了。
翎钧曾跟他交待,皇宫是个是非之地,若他去寻朱尧媛,切不可让除她之外的人看见,否则,会给她带来极大麻烦。
他自不希望,给她招惹麻烦。
所以,他飞身上了院墙,藏匿了气息。
可他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那穿月白色袍子的女人走了,朱尧媛却抱着琴,回房睡觉去了!
固然,他长于深山溪谷,不谙世事,但女子的闺房不能乱闯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飞身跃上,他停在巷子里的马,万敬初突然觉得,今天,不把这事儿弄个清楚明白,他是一准儿,睡不着的了。
可朱尧媛已经睡了,他不忍扰她清梦。
那……就还是去跟翎钧问罢!
虽然,那家伙让他有些看不透,说话也常让他听不懂,但,好歹也是朱尧媛的兄长来得!
至不济,也该比她那个,只会咋咋呼呼,武技差的没法儿看的哥哥靠谱才是!
……
江南,良医坊。
灯火昏黄,火盆烧的很旺。
洗过澡,吃过“宵夜”的嗷呜,正趴在柳轻心脚边的羊皮垫子上,打着呼噜。
柳轻心正在把一些研磨好的药粉装进白瓷小瓶,她的面前,已经摆了五排装好的,大概有一百多瓶。
突然,嗷呜停下了呼噜,耳朵动了动。
但下一刻,它就又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继续睡了过去。
低头,看了一眼嗷呜,柳轻心唇角微扬,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的,继续往白瓷小瓶里装药。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屋梁上,突然飘下了一块点心渣儿,准准的落在了柳轻心面前的药粉上。
柳轻心依然没有说话,只随手将点心渣儿拣出,丢到了旁边的火盆里,就又继续起了往白瓷小瓶里装药粉的工作。
“嘿,女人。”
藏在屋梁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脑袋朝下的,把自己脸下降到了与柳轻心脸齐平的位置,与她四目相对。
“这点,应不难辨识。”
“语嫣姑娘只要不是瞎子,就该能瞧得出来。”
柳轻心往旁边侧了下身子,面色如常的,继续往白瓷小瓶里装药粉。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师兄的女人!”
语嫣是个活泼的没了半点儿闺秀样子的姑娘。
之前,被关在山上不得外出,又没人陪着玩耍,急得就只差使脑袋撞墙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得了顾落尘允诺,可以下山来“放风儿”,据说,还有个只比她年纪略长的姐姐,愿意全程陪她,她自然是,满心想着要跟对方搞好关系,以尽可能的,被允许在山下,多待些时候。
然而,愿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摄天门长大的语嫣,自幼便被圈在一群“闷罐子”当中,压根儿无处研习,通过与人交谈,来获得别人好感的本事。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自言自语的练习了半天,信心满满,自己能与她相处融洽,可临到了眼前,她却又胆怯了。
这也是,她为何在房梁上猫了半天,才硬着头皮,下来跟柳轻心打招呼的根本原因。
桌子上的药粉已经不多了。
她怕“完全没发现”她存在的柳轻心,装完了药粉,会径直去洗漱入眠,介时,她……总不合适,径直钻进人家被窝里,去跟人套近乎罢
“若语嫣姑娘要找的,是你师兄的女人,此时,怕是走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