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回答,让李素冷汗直冒。
包庇者,同罪。
虽然,他没有明言,要包庇矮胖子,但若是……若是翎钧非要与他为难,定他“同罪”,李家,是断不会在如今,翎釴失势时候,为了他这么个不得宠的庶子,去得罪翎钧这煞星的……
他不想死。
他不甘,自己谨小慎微,不惜尊严,用膝盖跪行至今,眼见着就能到手的硕果,就这样付诸流水。
他必须表明态度。
必须,在翎钧给他定罪之前,向他表明自己的坚决,以及,与这该死的胖子,划清界限!
“素庶子出身。”
“身份低微,且自幼不得家主青眼。”
心思急转,狡猾如李素,自然不难想到,以身份博同情的伎俩。
想到翎钧是都人所生,幼年也颇不得隆庆皇帝照拂,于情于理,都该能“体谅”他的可怜,便忙搬出了自己李家庶子的身份,向他哭诉起了昔日境遇。
“说来,不怕三殿下笑话。”
“初从军时,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书写,至今日,也不过堪堪能读懂军情急报。”
“钻研律法这等高深存在,实非素力所能及。”
李素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珠,就仿佛,这些致歉,让他忆起了痛苦的,极不愿提起的过往。
只是,身为男人,身为军人,他不能落泪,才极力强忍。
“素平生所知之法,唯有军法。”
“若三殿下以为,素之言行,乃包庇恶徒之举,素,甘愿受惩!”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李素,终究是李铭的儿子,擅长营钻的李家后人。
一招以退为进,便将自己与矮胖子,彻底的撇了个干净。
“我就说,德平伯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断不可能,生养出不识大体的后辈。”
“原来,竟是我误会了李家少爷么”
翎钧以“我”自称,而非之前的“本殿”,于寻常人听来,似乎只是一个称呼的变化,无甚差别。
但于官宦世家出身的李素而言,却非如此。
一个是人,一个是身份。
以身份来自称,意味着皇权尊贵,不可逾越,但若以人,则是大有不同……
“素虽出身世家,却深知民间疾苦。”
“常日三醒己身,唯恐言行有伤于百姓。”
“前虽不知夫人尊贵,却未曾对此恶徒,生过分毫包庇之心,本欲将其押解回营惩治,防其再生事端,徒增民怨,岂料竟惹三殿下盛怒,误会素之所为。”
“盼三殿下明鉴。”
李素知道,翎钧这是在给他机会。
或者说,在给他生路。
若他不懂把握,不尽快表明立场,这机会,必将转瞬即逝。
能活,谁舍得死
世人所谓的梦想,尊严,荣耀之类,不过是为了能更舒坦的活着,纵有人当真为了这些赴死,也定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死寂。
让李素如坐针毡的死寂。
翎钧像是在认真思考他说的话,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示好,其他人,也适时的,选择了闭嘴。
李素从未觉得,江南的冬天,是如此寒冷。
比积雪厚达尺余的东北大营,还寒冷数倍,仿佛,要把他的骨头冻碎,吹成一地尘埃。
时间,如北方的寒风般呼啸而过。
终于,翎钧像是突然想通了般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罢。”
“不知者不怪。”
“此事,念在你不懂律法,又是初犯,就此掖过。”
翎钧“大方”的表示,不再怪罪李素。
他了解李家,更深谙德平伯李铭的做事手段。
固然,他李家没有篡位的胆量,但其野心,却不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半寸封地的干瘪爵位。
减除李家羽翼,是他早已列入规划之事,他今时今日的“放任”,只是为了能在将来,把李家,铲除的更加彻底。
“谢三殿下宽宏!”
知自己已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