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昏昏沉沉地望向远方的灯光,见她情况略有好转,曹方又开始与她交谈,以帮她分散注意力。
“亮红灯的地方,原来是一间山洞实验室。一位曾为光大陆建设作出过杰出贡献的美国科学家,在那儿生活和工作了十几年。他死后,为了纪念他的丰功伟绩,就直接将他葬在了山洞里。红灯是纪念碑顶的长明灯,由大容量锂电池供电,再维持个几十年也没问题,不过想超过百年就难说了。”
“十几年前,在大凉山山洞实验室工作和生活的美国科学家那不正是父亲在这儿驻守的时期吗他与那位科学家,是不是认识”
曹方似乎不愿深入谈论这个话题,生硬地道一声“还有一大半路要赶,咱们抓紧时间上路吧”,就重新启动了吉普车。不过相比之前在山路上,他开得更稳了。
车内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沈韵屏了呼吸,等实在憋不住时才喘上一口。等稍微有所适应,她才察觉吉普车正沿一个陡峭的坡道向下奔驰。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借冷光灯朝前看,等看清前方路况,禁不住又倒吸一口凉气,背脊紧贴着椅背才没惊叫出来。这次受惊与黑暗无关,不止是她,换做是任何人,恐怕也会陷入极度的恐慌。
原来这辆吉普车如绝世武林高手似的,正疾驰于悬崖绝壁上,走的不是类似盘山公路的环形路线,而是正以几乎垂直的角度向下飞奔。大概也只有曹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军人,能征服这样陡峭的山路。
道路两边已不见树木,甚至连杂草都找不到一根,只有裸露在外的暗红色山岩,由近至远如妖魔般变幻着狰狞的面孔。
沈韵颤抖地观察,用直角形容这条山路有点夸张,但他们千真万确正沿超过60度角的坡道往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俯冲,所以给坐在副驾位上的人错觉,吉普车马上就要翻下山去。
她又窥视仪表盘,他们竟在以60公里的时速前行。她很想让曹方开慢点,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不敢在这时打扰他。
曹方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又开了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两人没再说话,但两副截然不同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曹方悠哉游哉,满脸正走在平地的坦然。沈韵如受惊的小猫,缩在座椅里不住发抖。她只能不时看曹方一眼,以从他的镇定里寻求安慰。
“我们现在,应该下去快三百公里了吧”
三个小时过去,沈韵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可声音一出来她就觉得怪怪的,似乎说话的人不是自己。
曹方指着仪表盘上一个正不断变化的数字说:“目前是地下321千米,你再忍耐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还有……半小时……”沈韵喉咙里“咕嘟”一响,咽了口唾沫。
反正已经说上了话,曹方也打破沉默,带着歉意解释:“你的心脏在这种环境中的承压能力如何,还没经过测试,所以我不敢随便打扰你。上次拉一位北大的老教授下来时,才走一半他就严重缺氧了,弄得我必须停车给他急救。万一专家出事,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他始终保持不紧不慢的语速,完全如置身事外之人,沈韵对他由衷地佩服。想想过去父亲也曾这样上上下下地奔波,心中更感慨万千。
剩下的半小时,并没沈韵以为的那样长。虽然两个人依然像沉淀在浓郁的墨团里,可渐渐地,车窗外开始有微弱的亮光出现。原来打从这一路段起,每隔一百米就高高地架起了一盏“路灯”,白色灯杆足有二十几米高,顶端安装三盏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