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荷僵硬扭过头,懊恼自己多嘴的同时,试图最后挽救一下:“杰诺尔先生,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既然已经确实把握了他们违背公约的事实,干脆先向哲也大人报告一下……”
“是个好主意。”杰诺尔点点头,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身份,若是硬闯,即使在情理上能站住,却也违背了公会条例……由利亚官方出面,的确更合适。”
“是吧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哪怕把人先救下来,等利亚官方赶到时,他们一定也把所有证据抹消掉了,到时反咬我们一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所以……”
“可那个奴隶等不了——或许还不止一个。”杰诺尔神情严肃,俨然一副马上动手的样子,瑞荷只能拉住他的胳膊,劝说道:“只不过是个奴隶的性命,哪能比得上——”
瞬间意识到说错了话,瑞荷懊恼的想扇自己一耳光,她知道这位年轻兽人的理想是什么,刚刚情急之下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忐忑的向上看去,只是见到杰诺尔神情有些哀伤,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愤怒。
“对、对不起——”
“不,其实你说的对。”杰诺尔摆摆手,看了眼抿紧嘴唇不说话、眼睛泛光的芙蕾雅,叹了口气:“存在阶级差异的地方,就会有奴隶,这种事凭个人是无法解决的。甚至还有人为了能活下去,自愿为奴——不自爱,别人能救得了吗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也从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真正拯救他们,或者说是改变这种现象。”
杰诺尔的话让瑞荷心里一揪,不由握了握拳头。
她想到了自己的故乡,那个大陆南部、现在已经落入魔族领地的小村落。
当魔族大军来犯时,一位将领来到村长,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抵御外犯,可是那时所有人都已经被魔族势如破竹的攻势吓破了胆,哪怕村长已经做了拼死相搏的打算,依然受到了绝大多数人反对。
结果在某一天夜里,几个被魔族收买的村民摸进村长屋里,将这个阻挡大家投降的绊脚石杀掉,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其余几处人家。
天亮后,魔族发动突袭,原本已经撑了多日的防线被身后反水的村民打破,将领悲壮殉国,只有少数几人带着不愿投降的村民离开。
其中一个小女孩,便是那位被害的村长女儿。
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少女回到版图拓展一大块的魔族边界,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当年选择投降的村民过上了怎样的生活,十不存一,即使艰难活着,子孙后代恐怕永生永世都要为奴。对于这种下场,少女说不上痛快或者憎恨,只是后来常常想起,若没有那件事,大家万众一心,或许能活下来的人还不如现在多。
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是苟且活着,真的比站着死好吗
有些人扶不起来,就没必要强行扶了,弄不好可能就会受到拖累,沾染一身泥。
家乡的事,瑞荷从没和别人提起,哪怕是多年的搭档威尔斯,也并不知晓。所以威尔斯无法理解瑞荷对杰诺尔的崇拜,因为那是自己曾经想要去做、却最终败给现实的理想。
瑞荷退缩了,杰诺尔却一直在披荆斩棘的道路上走下去,而且丝毫没有动摇。
她有些羡慕。
“……既然你都清楚,也知道这么冲动并不理智,为什么还要坚持”瑞荷本想问“每个见到的奴隶你都会去救吗”,不过转念一想,杰诺尔这么多年游历,又如何不理解这个道理,便干脆选择了直接一点的问法。
“因为……”杰诺尔朝略显局促的芙蕾雅看了一眼,露出足以打破这份沉重的爽朗笑容:“我的老师会这么做。”
瑞荷愣了愣:“老、老师”
杰诺尔笑而不语,走到芙蕾雅身边,按了按明显松一口气的小丫头口袋,将她攥紧的手掏出来。
“在这里用老师的卷轴,会造成不得了的影响的。”
瑞荷还是没想明白,只是以为杰诺尔再说那位鼎鼎有名的库曼宫廷法师,心想那种地位的人想做什么自然随心所欲,只是这种解释,放在这里,总感觉有些……言不对题。
那么这位暗夜精灵族的小姑娘,其实是那位法师的关门弟子
“……嘛,这还有点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