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帐外的动静越来越乱,公子击挺身站在骉羌与子马之间,喝道:“且收了兵器。此次入王子定,三国盟誓,在此动剑,天帝必以降罚!”
骉羌怒目,正要说点什么,公子击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郑韩在这里打起来,连忙道:“子马所言不错。昔年齐桓合诸侯于昭陵,齐、宋、陈、卫、郑、许、鲁、曹、邾等国,哪一个不是各有私怨但是难道他们会在攻楚之前就发生争执吗”
“今日三国联军,是为入王子定。那熊疑有弑父之嫌,篡夺君位,我等出兵是为公义。”
“郑韩血仇数十年,郑围阳翟,是为幽公之恨,亦无过。你们若愿意打,待退兵之后,再行争斗。”
“今日在这里,谁先出手,谁便是背盟!我必不答允!”
魏军是这次三国联军的主力,公子击已经这么说,骉羌也只好怒而收剑,说道:“郑韩既有血仇,韩人不与郑人同攻!况且阳翟被围,君侯薨,我要退兵返回阳翟!”
三晋向来同盟,公子击此时只是为了维护秩序,看了一眼郑子马,心中也骂。
看来郑人根本就不愿意一次性入王子定成功,而是要借助王子定在郑这件事,将魏国绑在郑国的战车上,用以保证魏国不会干涉郑韩交战。
而魏国本身也不愿意韩国灭掉郑国,有了这么一个理由,正可以居中调解,今年削弱韩国,养郑而亲韩。
只是,谁能想到郑人会直接围攻韩国的都城而且韩侯偏偏这时候重病而亡,要说这是郑人杀的,并不是,可这两件事赶在一起,那就无限复杂。
子马心中也自惴惴,这一次出兵他只带了万五千人,根本不是韩人的对手,真要是在这里开战,自己必然被俘,无处逃亡。
见公子击出面,子马也急忙道:“公子击所言极是!郑人何曾背盟难道不是和你们晋人一起为了公义而攻打楚国吗幽公之仇,郑人难道就不可以报吗难道当年齐桓昭陵会盟,诸国的仇恨就湮灭了吗”
“韩侯为君,我为臣,以礼而论,我也应该悲伤,您对一个悲伤心痛的人动剑,难道不是失礼吗”
骉羌暗骂,可这些话句句在礼,辞辞合仪。不过礼仪就是个狗屁,若非公子击和数万魏军在这,何须听此人废话周天子都快完了,这些礼仪什么的也就说说吧,谁听啊
然而公子击已经出面,骉羌也只能收手,只说道:“既是这样,韩人今日便要撤军。一旦退出处境,便与郑人开战!”
子马冲公子击行礼道:“我率领的郑师,是为盟誓公义,并不曾接到命令参与复仇围攻阳翟。所以请公子击护送我等归国!若国君有令,让我等入韩,我再请与韩人决战!”
他这是怂了,要让公子击出面,公子击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终究,王子定现在在郑国,魏国需要王子定,需要郑国,这样才有机会削弱楚国,让楚国从此一蹶不振为今后的魏国霸权奠定基础。
他也只好叹息道:“既如此,我便出面,护送子马归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城已经围不下去了,内部离心离德甚至都要火并了,这还合盟个屁
少了郑韩两军,自己率领的魏人若是直接和鲁阳公野战,他公子击也不惧。
可是牛阑尚未攻下,自己能不能再攻下牛阑邑之后与鲁阳公邀战而胜他没有这个把握。
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的牛阑邑,公子击觉得若要啃下来,少说也要损失数千,士气大跌,到时候鲁阳公趁机北上,自己一世名声就要毁在这里!
想自己十五岁出征,西河中山齐长城皆留名,却在小小的牛阑邑驻足不前,心中不由大恨。
可他终究是帅才,又是魏国世子,强忍着心中的不甘,下令道:“既这样,通告三军,即日撤军!”
…………
两日后,鲁阳。
从北边回来的斥候气喘吁吁地说着,鲁阳公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晋人撤了”
那斥候努力从干燥的口中咽下一口唾沫道:“不会错,晋人撤了!”
鲁阳公摇摇头,觉得这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说……这些墨家弟子的手段如此了得只是守城就能逼得晋郑联军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