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能忙过来呢”
一旦有人开了口,种种不满的情绪就喷薄而出,之前这些不满因为守城终究还是有利而被压制,现在却因为可能会饿死而变本加厉地迸发出来。
适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用绳子装订在一起的纸本,从篝火堆里摸出来一根细细的松木枝丫,用这几年磨练出来的粗糙的手指撸灭了上面燃烧的火苗,露出黑乎乎的木炭。
翻开一页,佯装总结道:“你们的意思,我大约听懂了。就是说,守城无利,除非更有利,才会守城是这样的吗”
这本来就是他一直在宣传的道理,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地宣传,一直就是这个目的,只是从未总结成简单的一句话。
此时他却不说,依旧是等着这些人承认。
待他说完,篝火旁的众人琢磨了一番,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啊。”
“是啊,你们墨者不是说,天下众人皆为取利吗我们也是人,干嘛不能取利”
“就是,守城得利的,只是肉食者。凭什么让我们守城我们守城又不能得利,还要死。我死了,我家人怎么办谁来供养难道我死了,再修宫室之类的劳役,我的家人就不用去做了吗”
“你们不是说取利没什么可耻的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适笑道:“这些道理,难道我们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大家说的很对。那么,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守城呢或者说,怎么样才能让大家要冒着被饿死的可能去守城呢”
适想了一下,又道:“假如我现在砍掉你的手指,却给你百金,你愿不愿意”
众人哪里见过百金想都不敢想,又想无非是个手指,纷纷道:“自然愿意。”
适一拍手掌道:“那我现在杀了你,给你百金,你愿不愿意”
众人又想,若是死了,这百金要的可没什么意思。
也或有觉得或许可以留给家人,倒也不是不能死,于是有说愿意的、有说不愿意的。
适笑道:“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啊。现在这百金变为一金,仍旧要你们死,你们肯定都不愿意,对吧”
见众人点头,适拿着有木炭的松木枝在纸张上点了几下,说道:“那你们就说说嘛,到底怎么样才愿意守城呢”
这看起来只是个幻想,或者只是个闲聊,众人也不多想,纷纷开动脑筋,将自己所幻想的一切都说出来。
“要我说,那就是定下亩税不变。就是在宿麦、犁铧、堆肥使用之前的亩税不变。那样的话,几年之后我家人也可以吃上肉了。”
“要我说,那就是修宫室这样的劳役,还是要给钱的。再比如修城墙,不要赶到麦收时节,到时候耽误耕种,又要自己准备食物。”
“要我说,那就是倘若战死,总要留给我的家人一些东西。比如免除一些赋税什么的也好啊……”
一条条、一桩桩,这些朴实的民众,第一次思索自己的利益,又将这些隐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很简单的要求。
简单的让适觉得心酸——原来他们连做梦都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适一一将这些话记录下来,看似无意地说道:“你们想的和别处的人差不多,但是还有几条是别处的人想到的,你们却还没想到的。”
至于别处到底是遥远的沛县还是城墙之下另外一批守城的人
适没说,也没撒谎,只让这些民众自己猜测。
众人来了兴致,适又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