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厂大门前的公路笔直宽阔,双向车道中间种了绿植,丁香花树不在枝繁叶茂的季节,寒风中枯瘦的枝丫苍凉地指着天,看得人心头发冷。夏白从蓝昼的商务车下来,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背后立即一暖,是蓝昼敞开大衣把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哎哟……”蓝昼叹为观止的语气,低头嘲笑她说:“瞧把你吓得!”
夏白沉默地靠在他怀里,从医生那里出来后一路上她都没说话。蓝昼无可奈何地在她额头亲亲,转身叫威廉他们回酒店。“走吧,”他搂着夏白,“我们回家。”
像是混沌之中行走的,夏白坐在家里沙发上良久,茫然四顾才察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手搭在沙发靠枕上,她无力地垂下头,没什么意识地喉头吞咽。
“嗯,”她呆呆地接起手机,“池良易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蓝清明叽里呱啦地说池大师胳膊骨折啦!打石膏的时候大芬哭得比池大师本人还惨啊哈哈哈哈!“你呢”她讲完八卦,急切地问:“体检报告怎么了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怀孕啦”
这种时候还能逗笑她的,也只有她家小明了。夏白无声地苦笑了,深吸一口气,缓声告诉她:“我得了慢性肾衰竭,第四期。”
“……什么意思啊”蓝清明声音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懵。肾衰竭听起来不太妙,但是慢性又好像没啥事她问夏白:“那、那你开药了吗医生怎么说,多久能好”
“蓝昼找人约了几个肾脏科专家,下周到这里来会诊,我周一再去医院里做一个详细检查。”
“哦……”听到蓝昼已经安排上了,蓝清明放心了一大半,又说了几句池良易和phil的搞笑八卦才挂断了电话。
夏白放下手机,感觉很累很累,身体里的精气神完全被抽干净了,她像只软布袋那样伏在沙发软枕上。厨房里蓝昼在洗菜淘米,有条不紊的水声像是哄人入睡的白噪音,她眼皮渐渐沉重,睡不着,清醒地犯困。
“夏白,”蓝昼扬声叫她,声音寻常而平稳,“咱们晚上吃什么有排骨还有牛肉。我先把米饭焖上了。”他说着从厨房走出来,衬衫袖子挽着,湿漉漉的手被冷水浸得红通通。家里没有暖气,夏白之前放话说十二月份之前不许开空调,蓝昼他很怕冷却也一直忍着。
这会儿夏白垂着的目光触到他那手,心里突然非常难过。她的蓝昼,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的,她怎么没有竭尽全力地对他好呢连照顾他冷暖这样的小事也没做到。
“你去哪儿!”她坐起来,刚才还一派冷静自然问着吃食小事的蓝昼突然很警觉地拦住她。这下轮到夏白笑了,笑着站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一下,“找空调遥控器。感觉有点冷。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跳楼自杀”
她也想像他那样演出故作轻松,想用调侃的话来安慰他,可是怎么话一出口就见他眼里的神色……像是小孩子突然间被人打了一拳,又痛又懵。
“蓝昼……”
“你闭嘴吧!”蓝昼高声怒叱,凤眸之中燃着八丈高的怒火,“多大点事情,把你虚成这样!又不是癌症,又不是……”他说不下去地顿了顿,迅速自己调整了语气,带着撒娇一般的恐吓说:“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夏白垂着头乖乖低声重复了一遍,被他立刻抱进怀里奖励,心满意足地亲亲,表扬她:“你啊……”他手机这时响起来,他放开夏白,一边去插空调插头一边接通手机,刚“喂”了一声,那边一嗓子嗷嗷大哭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把插头怼进墙里去!
“你干嘛!”蓝昼看了眼回到沙发里的夏白,克制住满腔怒火:“有事儿说事儿!”
电话那端蓝清明哭得撕心裂肺:“蓝昼……啊啊啊!蓝昼啊,我刚百度了……慢性肾衰竭第四期就是尿毒症啊!啊啊啊啊!啊……会死的啊!啊啊啊……我们夏白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她完全地崩溃大哭,背景声里听得出来她是在马路上走着,不时有行人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蓝清明毫无理智地嗷嗷嚎哭着,颠来倒去地口齿不清:“她胃口不好,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带她去医院……她腰酸,我还带她去盲人按摩……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蓝昼……蓝昼啊……”
小姑妈的哭和笑都太真情实感了,蓝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