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这一日,吴侯府上,内宅上百侍女,尽皆来往于主屋附近。
刘奇来回走动在屋外,看着时而进进出出的产婆老妪,满脸焦急。
“啊……”
“好痛……”
屋内,时而传出步练师的低吟,刘奇听在耳中,一阵揪心。
后花园内,张昭、张纮、孙邵、许靖等人皆在,却不敢步入内院。
“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了,还未传来讯息,真是让人揪心呐。”张纮一脸感叹,江东之主刘奇弱冠承吴侯之位,正妻步氏临盆,乃江东头等大事。
“子纲莫急,主公陪在内宅,临盆产婆身侧,尚有仲景先生指导,无忧也。”
张纮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孙邵,“长绪先生有所不知,主母年少体弱,头胎临盆,若拖得久了……”
张昭回眸,欲言又止之际,突然正听到内宅传来一阵欢愉。
“哇……哇……”这是屋内,有产婆故意在拍打新生儿臀瓣惹来的啼哭。
内屋房门开了一半,立即掩上,一名满头香汗的侍女跑出屋门,在门前一脚朝着刘奇跪倒:“为吴侯贺,夫人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刘奇如遭重击,脚步朝后退了半步,双手举到空中,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旋即,他面色狂喜,放声大笑,“哈哈哈……传令下去,今日接生产婆、侍女,皆有重赏,此外,传令府内外,派人通报江东五郡,吾刘奇有后矣。”
说着,他便迈步上前,准备拉开屋门,入内嘘寒问暖。
“吱呀”,一抬头,他便迎上了一张满脸疲惫的老脸。
“吴侯还是在门外稍候顷刻吧。”张机出门之际,不忘将屋门待上,“步夫人年幼体弱,头胎临盆,多费了些时日,吾已向女婢开了几服药,日后,可好生调养。”
刘奇一手拉着张机落座到园内的石桌上,“有劳先生。”
“吴侯那日所言,女子当推迟生产之事,老朽近日于秣陵城中,亲手接生二十余起,亦算有所愚见。”
刘奇此刻满心欢喜,倒也耐着性子,“愿闻其详。”
“二十余起中,大多为寒舍新纳之妻,十七八岁者多矣,半年有孕,年半临盆,多因体弱力竭,以致难产,少有三起,为二胎,三胎之妇,年过二十有余,皆为顺产。”
“老朽以为,吴侯日前施行新政,奖励多生,实乃下策。”
“吾大汉建国四百年,百姓大多居于北地,江东之地,地广人稀,便是豫章一郡,亦才百万人口。”
“吾推行此策,是为江东计,二十年之后,江东之民,可从三百余万,增幅数成。”
张机微微摇头,“如此,贫寒之家,为免赋税,将多生产矣,年幼出嫁者,体弱多产,易难产,更易夭折,且,因多生而降低江东赋税,因年幼者多,而缺乏劳力,便是多有田亩钱粮,亦会让江东之民,心生惰意,还望吴侯三思。”
刘奇一手摸着下巴,“先生之见,吾会有考量,今日之事,多谢先生出手相助。”
“实乃分内之事尔,吴侯允诺吾在方山书院开设医科,已是恩德。”
两人相视一笑,正见屋内产婆满脸大汗地迈步走出,在门前朝着刘奇跪地一辑,“为吴侯贺,夫人母子平安。”
刘奇仰头大笑,抬脚步入,略微有些炎热的屋子。
绕过屏风,他便看到了躺在榻上,满脸香汗淋漓的步练师,此刻,正有侍女为她擦拭身上的汗珠,身上的衣裳,亦是换了一件。
“夫君。”步练师看到刘奇的刹那,眼中生起一层薄雾,目光似喜似嗔,刘奇此刻,有意放轻脚步的模样,又让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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