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当马岱带着一千余骑冲到那堆积如山的几辆战车残骸前,猛地翻身下马,双手各自拎起一具尸体便朝一边抛去。
“快,将大都督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嘭。”马岱一巴掌把开口的副将给掀翻在地,“住嘴,大都督面前,焉能提及一个死字。”
“喏。”副将羞愧地低下了头,爬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在战车残骸旁翻找着尸首。
远处,庞柔左臂上缠着绷带,绷带挂在脖颈上,一只手提着长枪带着大队步卒列阵凝视着远处的正如同潮水一般撤走的魏军队伍。
“于禁,当真乃一员勇将也,也不知那乐进是否阵亡……”他看了一眼远处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郝普,方才最后一战,乐进和于禁竟是险些各自领着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力挽狂澜,在战车队全部被掀翻之后,他们凭借战车作为盾墙,竟是陆续打退了他们数十次冲杀,最后若非是郝普策马上前,飞身将乐进给扑倒,怕是他们已经先扛不住了。
这一战打得四分五裂,两边的军士都杀红了眼,最后各自抢救自家的将军,偏将军郝普浑身是血,身上到处都是刀枪创伤,反观乐进,除却胸前一刀深可见骨的口子以外,却没油其他的伤口,不过即便如此,乐进也是被他的亲卫抢着身体抬回去的。
如此一来,庞柔也能够欣慰不少。
“将军,魏军抢走了曹休的尸体,吾等未曾寻觅到王单将军尸首。”
“找,翻遍整个战场,若是找不到,那便是被魏军给带走了,他们的大营就在北面一百里外,吾等就算是杀去邺城,也要将王单将军的尸首寻觅回来。”庞柔浑身发颤,最后一战,若非是王单陷阵冲散护在贾诩身前的亲卫队,那数十骑吴卫也不能重创贾诩。
他看着天边,那无边无际的荒原,“也不知此刻史阿是否追上贾诩。”
“报……禀报将军,此役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
“念。”庞柔面无表情地答道。
“大都督帐下三千徐州老卒,全部战死,三百陷阵重骑,全部阵亡。”
每说一句,庞柔的心就会越发的沉重几分。
“马岱将军所部铁骑,折损大半,伤亡当有三千五百余人。”
“此外,晋阳附近村落的粮食,全被曹军给抢收了。”
“算上吾之部曲以及此前于并州招募的新卒,吾军当死伤一万三千人左右”
“却是如此,将军。”
庞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向洛阳求援罢,曹休乃是曹操族子,他若战死,贾诩再有一个好歹,他必定会起兵报复。”
“可探马已经回报,曹操已命张郃出兵上党,以高览之兵镇守河内,自领大军发兵幽州,再攻右北平。”
庞柔微微摇头,“此役吾军损兵折将,乃是攻下晋阳最好时机,他曹孟德绝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可曹军五万大军,新卒折损大半,便是其北军精锐,这一役也伤亡惨重,如今曹休战死,乐进生死未卜,于禁收拢败卒,夏侯惇率所部铁骑前去驰援贾诩,魏军焉有再战之力”
“莫要忘了曹纯那厮。”庞柔沉重地闭上了双眼,“可恨匈奴寇边,若是赵子龙、马孟起有一人在这晋阳,今日他曹军必定大败。”
副将正准备再说什么,却听远处传来一阵嚎哭声,他们闻言望去,却见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被人从人堆里刨了出来。
“大都督归天矣。”
“呜呜呜……”顿时,整个战场上,活着的军士纷纷哀嚎大哭。
一日后,战报呈送至上党,肩上缠着绷带的一员凉州军旧将匍匐在地上哀嚎大哭。
“呜呜……天不佑吾关中,亦不佑大都督尔。”
当夜,洛阳城下,中军大帐之内,庞统也接到了这一封八百里加急呈送的急报。
“嘭”,庞统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双眼微红,闭上眼,两行热泪便从眼角流淌出来。
“鲁子敬啊,鲁子敬,汝说生平最为敬仰之统帅便是那江东美周郎,最看重之全才便是卧龙凤雏,可汝吾不过书信相交,汝不是要来请某喝酒,为何便失约了呢。”
“子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