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里……是不是有横公鱼?”孟真有些艰难的问道。他不信曲游春想不到先前见过的横公鱼化人的情形。
曲游春淡然一笑:“那个时候还没有。”
也就是说,横公鱼是后来才出现的,可是横公鱼能化形,还皆是男子,这确实有些巧合,孟真忽然想到一事,
“我见这里的人们都很崇拜横公鱼,到处都是这种鱼塑。如果横公鱼其实……”其实竟然是负心汉吗?
“也不全是负心汉。”曲游春直接解惑,然后叹息道:“这可能是惜秋的复仇……”
“我们住在这座宅子里,日子过得幽静自在,某一天,忽然有很多手持棍棒的男子来到家中,说是要为我那死去的爹讨回公道。不知他们从哪儿听到爹被娘杀死并埋在鱼塘中的事。我娘并不否认,混乱之中,她抱着我和惜秋跳进鱼塘,冷水没顶的时候,我以为一家人就这样死去,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奇肱国……”
曲游春想起那时之事,仍有些困惑,“我醒来的时候身旁只有惜秋,她似乎一直清醒,我问她事情经过,她也只是说娘已经死了,要我们不要再回去。”
孟真听到这里,只觉曲游春的娘亲恐怕也不简单,能凭空将两个孩子送离是非之地。
“这些年,我与惜秋去仙界学艺,她从不提过往的事,但我知道,她很想家。她曾瞒着我几次悄悄回来,我警告过后她便去的少了。”
曲游春说完这些,忽然有些沉痛,他在荒地上坐了下来,哀声道:“终于有一次,惜秋回去奇肱国,就再也没回来……”
他无意识揪着手边荒草,指骨泛青,他颤声道:“我赶到的时候,惜秋已经魂魄消散,一丝都寻不到。”
“游春君,你节哀,现在已经有惜秋的踪迹了,还寻回了一魄,一定能找全的。”
孟真有些难受,曲游春亲眼见多年相依为命的妹妹魂魄消散却无能为力,这种心情,只怕比身受酷刑还要煎熬。他想起那时,曲游春用迷神往思造的那座春宵行乐楼,团圆中秋,亲人离散,喝的烂醉如泥。
曲游春为人和煦,待人谦虚有礼,在天界交游广泛,人缘极好,总是微笑示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此时他坐在荒草里,神情哀伤悲痛,满头雪发,仿佛一个垂暮之人在缅怀逝去的时光,让人心伤。
孟真一直静静坐在他身旁,并未出声。
半晌,曲游春渐渐敛了情绪,站起来对孟真道:“孟少庄主,今日多谢你听我唠叨一番陈年旧事。”
孟真连忙站起来,温声道:“游春君,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你不必见外,叫我孟真就好。”
曲游春已经从往事里抽身,又换回那副文雅的模样, “孟真,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两人正要往前面去,只见宴重明和江渡云过来了,宴重明看见孟真神色有些沉重,问他:“你们在说什么?”
孟真看见宴重明探究的目光,总不好将那些伤心事再说一遍吧。顿了顿,孟真道:“这是我与游春君的秘密。”
谁知此话说完,宴重明立刻眯了眼睛,危险的看着他,孟真一时莫名其妙,宴重明一把拉住他,对另外两人道:“不要跟来,我也有个秘密要与他说。”
无言以对的三人:“……”
荒园里,只剩下两人,江渡云听从了宴重明不要跟去的话,冷漠的站在那里。曲游春上前道:“渡云兄,有兴致逛逛园子吗?”
“没有。”江渡云面无表情道。
“那我给你吹首曲子吧。”曲游春觉得两人这样僵站着未免太无趣,也不管江渡云答不答应,就坐在荒草里,随手拔了根草叶擦了擦,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草叶即兴而奏,比不得名琴玉器,断断续续的,依然也能听出是一首欢快的小调,婉转明快。曲游春吹的开心,浑然忘我。
一曲终了,他才开心道:“怎么样,这是我家乡的曲子,叫《采桑子》。”
曲游春说完才觉江渡云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听了没有,再一看他身上还背着那把如命般珍惜的玉泉冰古琴。
曲游春有些赧然,“在渡云兄面前班门弄斧了。”
半晌,江渡云板着脸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