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鱼愤怒而起,扬起那条目前尚且灵活的第五尾,朝孟真攻击而来。
孟真不闪不避,只在那巨尾扫至眼前的时候,微微侧了一下身。藏着利刃的巨尾扫过孟真的胳膊,瞬间割开一条细长的伤口,鲜血漫延而出,不仅染红了孟真的衣袖,也染在了那条巨尾之上。
“孟真!”宴重明飞身过来,拉开孟真,挥起千秋剑一剑斩断了那条巨尾。
“不要……”孟真还来不及阻止,那九尾鱼咆哮一声,因断尾之痛坠入水底。
孟真看着一片殷红的水面出神。
果然,没有用了。
西海一族的圣兽,只有王族之血才能召唤。
而他,容颜不知改了几度,最初的血肉骨骼早已销毁殆尽。他的身体里再也没有一滴王族之血,他使不出西海王咒,召唤不了九尾鱼。
千珍珠不认识他了。
宴重明将还在怔楞的孟真带回石洞,聚起灵力抚平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他让孟真靠在他身上,两人席地而坐,一时沉默。
在孟真引开那只九尾鱼,并反复戏弄将尾巴打结的时候,宴重明已经认出那只九尾鱼了。
头顶一颗红珍珠,在所有的九尾鱼中独此一只。
西海一族的圣兽,唯王族之血才能召唤。
先前在阳圩山,姬无行虽容颜已改,却仍能召唤九尾鱼。那么,孟真……
宴重明忽然有些承受不能。
“那只九尾鱼已经很老了,应该也没有多少力气。合你我之力,应该能出这深渊。”孟真忽然坐直身体,看着前方水面,道。
“水面又结冰了。”宴重明有些怔然。
“它一定是饿了。”孟真低喃。
然后正色向宴重明解释:“先前我们都一直不明白为何水面总是无缘无故结冰吗?是那只九尾鱼在捕食。它看起来已经老迈,应该是没有力气游走,饥饿的时候,只好将水面冰封,将水底的鱼困在身边。”
这次水面的冰融化的非常缓慢,孟真一直盯着冰面,宴重明也没有说话。直到水面再次显露,孟真立刻施了避水咒往水下走去,宴重明想要阻止,最终还是跟着孟真去了水下。
这次水底不像先前那样飞沙走石,却仍是浑浊不堪,孟真一眼看见了那盘旋在水草边的千珍珠,此时它断了一尾,血污染红周边水域,它伏在那里,其他的八只尾巴来回抚触断尾的伤口,周围游鱼不绝,在它身旁自由来去,它却是没有力气再捕鱼了。
“孟真,我们先上去。”宴重明忽然道。
“不,得趁现在。”孟真毫不理会,聚起一丝灵力便攻向千珍珠的尾巴。
吃痛的千珍珠顿时扭头看向来人,发现正是先前有断尾之仇的两人,顿时一阵怒吼,孟真紧跟着又是一记灵力攻击,千珍珠彻底愤怒,挥动巨尾,咆哮而来。
孟真拉起宴重明就往水面而去,身后跟着穷追不舍的千珍珠,九尾鱼盘旋于空,挥动巨尾,愤怒攻击,孟真招出岁华剑,狠了狠心,准备攻上去。
忽然宴重明在千珍珠那只断尾上拍了一下,惹得千珍珠转头朝宴重明攻去,宴重明一路御风到山洞入口,千珍珠也追了过去。
千珍珠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宴重明忽然拿出一物,那是一捧卷轴,在千珍珠攻到面前的时候,展开了那卷轴。
那是一副陈年的旧画,仍能看清画上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剑眉星目,身形清瘦。一身鲛纱羽衣繁复层叠,清贵又风雅,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站在一片花丛中浅笑。少年显然不到弱冠之龄,但仍是以玉冠束了发。虽是在笑,却并不及眼底,无端显出一种股不符年龄的老成。
这下,不光是画前的千珍珠愣在那里,停止了攻击。孟真也顿时僵立当场。那是姬无行的画,怎么在宴重明手里,尤其还是这幅画。
石洞前的千珍珠忽然颓然落地,庞大的身躯盘踞成一团,颤动不止,仿佛在恸哭悲鸣。
半晌,千珍珠抬头看向半空那副画,两只浑浊的眼睛里,老泪纵横。忽然它向那副画悲鸣出声,其声哀恸,外面水面躁动不止。
三声哀鸣已歇,千珍珠巨大的头颅倒地,身躯僵硬,再也不动了。
孟真震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