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才觉似乎不妥,他曾听闻宴重明有一名琴,曰:龙门风雨。
传闻此琴可奏山河日月之声,只是不知为何,三千年前他打算闭关之时,亲手摔断了那把琴。如此玄妙之音从此就断绝于世,让人不免觉得遗憾惋惜。
“你想听?”孟真还陷在那些传闻里叹息,随口嗯了一声。待宴重明起身要往屏风后面去的时候,他才惊觉他方才说了什么。
一时情急,孟真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住宴重明,道:“不,不是,宴山君,我不是要听琴……不不不,也不是,我是说你不必如此……这,这琴质粗陋,对,就是粗陋,实在配不上你精湛的技法……”
孟真语无伦次的解释半天,也不知表达清楚意思没有,只是半天没听见回音,他只好抬眼去看宴重明,宴重明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拉着他手臂的孟真的手,淡然道:“弹琴不需讲求技法。”
孟真被他那一眼吓的连忙缩回了手,重重叹息一声:“唉!!你想弹就弹吧!”
宴重明径自走到屏风后的那把琴前坐下,他神情淡泊,随手拨几下调了音,丝丝美妙的琴音便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一开始孟真还处在不敢相信宴重明真的在他面前弹琴的震惊里,但随着那潺潺流动的琴声如春风过野,孟真也渐入佳境,全心都跟着那琴声起伏。
一开始的琴声悠远,如同站在雪山上看辽阔的天空,一会儿又灵动的如同花瓣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忽而琴声高昂,犹如无数烈马奔腾,壮怀激烈。指尖的节奏忽快忽慢,时而如雨落竹林,雪落在屋檐。时而又似蛙声应和,惊涛拍岸。
然而无论是快是慢,是急是缓。琴声始终如黑夜里云间升起的一轮明月,熠熠华光明彩流转,清晰又圣洁,逍遥而自在。再加上他那修长洁净的十指翻飞,简直完美和谐。
一曲终了,孟真沉迷在曲调的余音里不能回神,不光是为这绝妙之音,还为这似曾相识的曲子。他下意识道:“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忽听“铮——”的一声,还在余韵中的孟真猛然回神,只见本已弹完的宴重明又拨了一下琴弦,看着孟真的眼神诡谲莫测。
孟真:“……”
孟真一时莫名,忽然想起自己不经思考就脱口的品评,顿时羞赧。只好解释道:“那个,我,我也是胡乱说的,你别放心上。”
“没有,你说的很好。”宴重明并不多言,起身转而往船尾走去,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孟真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知他只是客气之言,还是确实没有在意。
“此曲只应天上有啊,我今日才知这话是说宴山君。”
一声幽幽的叹息飘进耳朵,孟真回过神,只见姬无行倚在进舱的门框,不知在那里多久了。
“雅声濯耳,与有荣焉。”孟真表示赞同。
“是么?我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刚刚还听有人说我这琴质粗陋。可怜我这三界独此一把的玲珑玉碎啊。”
姬无行走到孟真对面坐下,抚琴叹息。
“啊?那个,我……我根本不懂琴,面前的是良才美质还是粗陋俗物,我完全分不清啊。”
孟真有些尴尬,这么一件名品,他当时是怎么一本正经的对宴山君说琴质粗陋的……拿着珍珠当鱼目也不过如此吧。
“不懂没关系,重要的是会听。这世上多的是会弹琴的人,但是知音难寻。”姬无行忽然有些感慨,连声音都深沉下去。
孟真一时无言,怎么听个琴就扯到知音了,是说我呢还是感慨他自己呢?孟真看他那忽然郑重的样子居然有些不适应,可不过一瞬,姬无行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孟真还只当是看花了眼。
“要不要我也给你弹一曲来听听?我弹的可不比大美人儿差。”
孟真干脆扭过头,闭紧嘴巴看向窗外。
“嗳,不弹就不弹吧,既然你不想听,那你转过来,我们聊聊天……”
姬无行自言自语,见孟真无动于衷,也不以为意,继续笑嘻嘻问道:“小美人儿,我忽然发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也没听见大美人儿叫你的名字。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了,怎能不知名字呢?这也太失礼了。来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