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
他想说什么,但看到杜太太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正殷切地望着他,满含一个母亲的慈爱。
最后,他也只是低了头,轻轻应了声:“好。”
进了屋子里,方茕帮着把余飞的书包卸下来,又看着他头上那顶黑乎乎的帽子,问:“怎么还戴上帽子了?哪儿来的啊?”
余飞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在学校旁边的小摊上买的。”
方茕道:“哦,能给妈妈看一下吗?”
说着就朝余飞伸出了手。
余飞明显犹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又不能忽视杜太太一直伸着的手,只好摘下帽子,交了出去。
杜太太拿在手里看了看,便说:“这帽子上好多线头,妈妈拿去给你剪一剪,再洗洗干净。路边摊上的东西,不好直接就戴的。”
说完,杜太太便不顾余飞是否同意,直接招呼阿姨过来,把那顶黑乎乎的脑子给拿走了。
余飞嘴唇张了几张,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目送着帽子远离。
他知道,他喜欢的帽子,八成是一去不回头了。
就像当初他从老家带来的那些衣服和旧物一样。
杜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帮你拿去洗一下”、“帮你拿去修一下”、“帮你拿去整理一下”,然后,就此不见了踪影。
解决了碍眼的帽子,杜太太心情愉悦了许多,柔声对儿子说:“快去洗个手换换衣服,马上就能吃饭了。妈妈亲手做了几样菜,都是你爱吃的。”
余飞垂着头上了楼,杜太太转头叫女儿说:“莹莹,吃过饭陪妈妈去鑫盛,帮你哥哥选几顶帽子回来。”
杜莹趁火打劫:“那你要给我买coci家的新款鞋子。”
杜太太无奈:“好,买买买,你的鞋屋还能放得下吗?”
杜莹吐吐舌头,并不觉得自己的鞋有多少,过了时的,谁还会穿?改天收拾收拾都扔掉就好啦!
想到这儿她忽然想起顾清哲还在旁边,顿时有些懊恼。
让清哲哥哥看到自己乱买东西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杜莹忙去看清哲哥哥的表情。
却发现他的目光竟然落在阿姨拿着去扔的那顶帽子上,一直跟了很远,直到彻底看不见。
杜父和杜鸿名夫妻陆续回来,晚饭开席。
席上杜莹又提起二哥晚归的风波。
杜父微皱了眉,对妻子温声道:“孩子大了,自己在外面玩会儿,你何必大惊小怪?”
杜太太竖起了柳叶眉,反驳他:“我这怎么是大惊小怪?飞飞刚回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能不担心?何况外面的食物不干净,这是事实。从前都怪我,飞飞才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现在他回来了,我绝不会再容许他有半点儿差池。”
她一说起来,又开始激动,眼眶红红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许多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杜太太因为丢过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
就算如今孩子找了回来,但错失的岁月这么多,做母亲的依旧情绪很敏感。
所以,大家平日里都是很顺着她,不敢招惹她伤心。
这时候杜父被妻子呛了声,也闭了嘴不和她争辩。
余飞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招惹杜太太抱着他失声痛哭。
倒是一旁的杜家老大杜鸿名开了腔,说道:“妈,其实这事好办。你不就是担心弟弟对新环境不熟悉,怕他受委屈吗?平时在家您护着他也就行了,要是去学校的话,就拜托给清哲,不比梁师傅方便多了。让飞飞跟清哲一起上学放学,出去玩儿也让清哲带着去,咱们不就用不着担心了。清哲,怎么样?能不能把我弟弟托付给你?”
杜大哥二十七岁,已经进集团帮助父亲打理家族事业。
年少有为,风度翩翩,年前刚和顾家结了亲。倒是褪去了从前的一身浪荡公子哥气息,越发变得沉稳有魅力起来。
顾清哲听见姐夫点他的名,抬头看了一眼,又状似无意地迅速把眼神挪开,望向了埋头费力解决杜太太给夹成小山一样一碗饭菜的余飞。
“好啊!”他痛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