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路走去。
李顾看他这样突然有点害怕,修路似乎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李顾不敢想象如果这条路在村长面前被冲毁会怎么样。
他更紧地捏住了村长的胳膊,想让他走慢一点。路远看过去,不算很长的一段,横在那里像一条线,他们一步步朝那方向接近,当那条线变得愈发清晰的时候,雨倏然停住了。
村长脚步一顿,雨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滑落,明显苍老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李顾扶了他一把,不知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雨停了,没事儿了。”
村长脸上紧绷的神色渐次消失,小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怕稍微喘得重一点就会波及到那段新路似的。
“回去吗?”
“不,跟我去看看。”
村长兴致很好,抬脚往新路的方向走。蒙尘的石子被雨水冲刷,洗得干净,表面挂着的一层水膜在黑夜里也能反射出亮来,像是这条满载期望的小路闪着光。
村长咧开一个笑容来,仔细看能发现他的嘴唇在颤抖。他慢慢矮下身去,在碎石压筑的路上跪了下来。
李顾连忙后退一步,想去拉他——“村长”。
老村夫的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圆满之情,向后冲他摆了摆手。
李顾倒拎着没有来得及收起的伞,伞尖朝下滴水不止。老村长就着跪姿,慢慢俯身下去,直到双臂踏实地接触到路面,然后重重地对着群山的方向,磕下一个头。
小时候我们不信天不信命,以为仅凭一腔热血就可以与所有不可战胜的力量抗争,后来我们在现实中学会低头和敬畏。但这也不是妥协,人们总在努力生活,也努力祈祷生活的幸免与垂怜,如果后者吝于施舍,那也只有再努力一点,活着,就是这样的。
李顾下课之后去山脚下一户正在造房子的人家帮工,依旧是跟涂玉明他爹一起。做完活儿收了几张面值很小的毛票,一张张捋平了,叠好放进口袋里。涂庆川比他出的力气多,收的钱也自然多。吃饭的时候李顾问他:“涂叔,你最近是有啥想买的吗?”
涂庆川给他碗里匀了一块肉,笑着用身子撞了他一下:“以为都跟你小孩子似的,有那么多新鲜玩意儿要买。”
李顾喜滋滋把肉叼进嘴里:“我这不是最近老看你出来干其他活儿嘛,你以前只卖药的。”
涂庆川头也不抬,大口吞着饭:“钱不嫌多,咋这么问,吃你的饭吧。”
李顾应了一声继续吃。他摸摸兜里攒下的钱,心里感到踏实。这几天忙着下课后去干活儿都没怎么去找纪寒星,不过想到有钱了可以给小孩儿买零食、买好玩的东西,他就高兴得不得了,又轻快得想要飞起来。
再跑回自己家已经是天快黑的时候了,李顾老远看见几个小孩去找纪寒星玩。几人围在一起,出手心手背,纪寒星手背伸出来比山里孩子手心还要白上很多,小孩儿们闹哄哄选了他出来。
李顾一边眉毛高高挑起,说不上不高兴在哪里,但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小孩跑去跟其他人玩了,还真没法开心。纪寒星背对着几个孩子站好,数了“三二一!”,几个小孩从远处那条线往他身边跑,涂玉明跑得也像兔子,很快窜了过去,伸出手来要去拍纪寒星一下。
游戏规则是在纪寒星回头之前拍上了,就算赢了。涂玉明兴奋地落下手去,下一刻却被一个高他好几个头的人抓住了。
“哎?李顾哥。”
李顾嫌弃地把他手甩开:“干嘛呢,你手这么脏也不洗洗,把人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涂玉明被他噎了一下,小声解释:“我们玩儿游戏呢。”
李顾又抓过他爪子看了看,像个挑剔秀女的老嬷嬷:“你这卫生情况不行,纪老师怎么说的,指甲要修干净,缝里藏泥多不好。”
无端被嫌弃的涂玉明简直无言以对,怀疑起了自己指甲是不是真有李顾说得那么脏。李顾又故作惊讶看了一眼纪寒星:“怎么乱跑出来,老师刚刚找你呢,快跟我回去吧。”
纪寒星对他浮夸的演技露出一个难以名状的表情,却也乖乖跟其他孩子道了别。走到没人地方,李顾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糖果送到他跟前,都是小小的一颗,外面包着亮闪闪的糖果纸。“知道你喜欢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