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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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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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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地接下药吃下。

    林熙明半蹲在我身边,温暖的手心贴在我的膝盖上,就像过去每一次我生病的时候一样,不像平时那般叨叨我的身体,也不像父母还未去世时对我那样细数着我的种种不是,只是无声而又温暖地握着我的手,听我撕心裂肺地咳嗽声,抚着我的背,一夜不眠地为我换冰泉水浸湿的毛巾,只是陪着我。

    我想起出发前几日去找大夫开药的时候,大夫曾劝阻我不要南下,的确我的身体经不起长途颠簸,那些所谓的炎症感染肺炎随时可能拉着我去走一遭鬼门关。只是我一介书生,七尺青衣,留在这北平百无一用。日本人砸掠的、轰炸的最严重的是大学,烧的是书,抢的是科研仪器,杀的是师生,想毁掉的是文化的传承与根基。

    我不会允许。

    土地的侵占也许是暂时的,文化的断层却必定是永远且毁灭性的。

    我不会允许。

    服了药后的我愈发昏昏欲睡,恍惚之间似乎滑在了林熙明的肩上,被披上了一件外衣。

    三

    10月13日,石家庄沦陷。

    11月5日,河南沦陷。

    11月11日,淞沪战场告败。

    我执着报纸,一时间难以自禁地咳嗽起来,甚至连报纸都难以握稳。我听见卧室里的林熙明慌张地跑过来,喂我一点点的喝下水,才缓和了咽喉深处无法抑制的痒意。

    “怎么又开始这样咳嗽了?”他拿来被我挂在一边的外套示意我穿上,“说来也养了一个月有余,咳嗽怎的还未好。”

    我把含着的水咽下,盯着眼前的报纸,心情翻覆。难以描绘内心的感触,只觉着愤怒和无力。前些时到达长沙,暂时租借到了一间屋子住下,只待长沙临时大学正式开课。

    只是这读书声中夹杂着远方炮火爆炸的声响,看着陆续艰难跋涉从北平来到这的同事们的眼睛,我们都明白,长沙,并不是这场“迁徙”的终点。

    终点会在哪呢?我本还希冀着重返故土,可是现今这战局……

    我拿起了11月12日的报纸,这张昨日的报纸首版便是加粗加大黑字写着的

    ——上海沦陷!!!

    我抬头看向林熙明,像是在寻找一个依靠,他抱住我。

    我们都不曾开口说什么,只是觉得未来空空如也,一切都在炮火中燃烧,看不清家乡的方向,看不清国家的未来。

    林熙明突然笑了一声,低着眼对我说道,“维华,你知道赵教授吗?”

    “赵教授……赵忠尧教授?”

    “是的,他前些日到了长沙,蓬头垢面,抱着一个酸菜坛子去找梅校长,差点被赶出去。”

    我想象了那个场景,的确是有些忍俊不禁,却又笑不出来,只好勾了勾嘴角问道,“为何抱着酸菜坛子?”

    “赵教授从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回国之时,卢瑟福博士赠予了他50g放射性镭”,林熙明似是发现了我不甚了解的眼神,解释道,“这是一种全世界禁运的高能物理材料,赵教授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带回国内,之前放在校内。局势动荡之后赵教授放不下心,便和梁教授乘着暮色进入了人去楼空的清华园,带出来了铅筒装着的镭。”

    “赵教授把铅筒装在了酸菜坛子里,我不知道他南下时带了多少行李,我只知道在他终于见到梅校长的时候,手里只有那个坛子。”

    我默默无言,只好再拿起今天的报纸来看,却是愈发心烦意乱,把那些个恼人的心绪扒开之后,我只能感觉到一种空茫的无助感和迷失的茫然。

    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

    陈寅恪先生为王国维先生作的挽词中的此句话,我似乎隐隐能够体会到了,那种苦痛。

    第2章 第二章

    四

    我单单是知道长沙不会是我们一干布衣书生的终点,却不知再次启程会是如此之快的事。

    或许我曾经还是对国党御敌的决心感到安心过,但这节节败退的战事和日益高涨的求和之声真真切切的令人心寒。

    似乎南京沦陷之后,人心就不在了。那些原本磨刀霍霍,坚信着战争必定会胜利的人们纷纷惶惶然地怯声说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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