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坤放下手中拎着的塑料袋,从中拿出一桶奶粉拆开:“现在照顾你比较重要。”
阮承没接方泽坤递来的牛奶,眼睛别向别处:“不用了,明天我就要出院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浓郁的奶香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时间粘稠得仿佛凝滞住了,阮承咬咬牙,继续道:“我们都要工作、要生活,所以也请你负起总裁的责任吧,方总。”
他刻意把“方总”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下颌骨紧绷着,目光故意避开方泽坤。
公司是方泽坤一手创建的,阮承与方泽坤一起看着它一点点成长,扩大,终于在市场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其中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汗水,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没有人比阮承更清楚。
方泽坤或许只是一时脑热,也或许是因为孩子。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好都是暂时且飘渺的,当他“幡然醒悟”,回归原本的生活节奏的时候,自己还能忍受没他的日子吗?
阮承宁愿在龟缩进厚重的壳里,用最尖锐的刺来伪装自己。他在逼方泽坤早点离开,也是在逼自己不要沦陷。
方泽坤愣怔了片刻,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到有些不太真切了,更像是从鼻腔中发出的一声闷哼。
这一天,方泽坤在楼下抽了一整包烟。
第二天,阮承出院之时,方泽坤果然没来。
杜壮夫妻来医院接走了阮承,他们本来是想接阮承回自己家的,但阮承坚持要回那个破旧的院子,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反复叮嘱阮承小心些。
“啪”地一声打开灯,骤然亮堂的屋子让阮承有些不习惯。
大抵是因为没有活人的关系,即使烧着暖气,屋子也泛着一股寒意,冷得彻骨。
但只有身处这逼仄的一隅之地,阮承才能找到些许归属感,这是他最后一个家了。
他扶着腰缓慢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知是不是前几天方泽坤都在的缘故,孩子长得很快,也或许是心理作用,阮承能清晰地感觉到肚皮之下正在孕育着的勃勃生机。
阮承于心有愧。
刚刚坐定,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身着正装的方泽坤正站在离门两步之外的的地方。
“你怎么……不是说了让你回去吗?”阮承看到方泽坤,被吓了一跳,他低声问道。
方泽坤怕阮承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昨天回去了,那些文件我都处理完了,今天特意坐的最早一班车来的。”
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眼底有一片乌青,想必是熬了通宵的产物。其实方泽坤本来是想开车来的,但是他忙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处理好那些文件,他不敢再疲劳驾驶了。
阮承轻叹一口气:“有什么事吗?”
他的手还搭在门上,丝毫没有让方泽坤进门的意思。
就是在这里,方泽坤强行与他成结,也是在这里,他哭着求方泽坤放过自己。
痛苦的回忆太多,阮承实在没有勇气再让方泽坤进门,与他独处了。
方泽坤也不强求,只是伸手将阮承轻轻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很柔,转瞬即逝,阮承刚刚感受到方泽坤的气息和体温,方泽坤就极其克制地离开了。
信息素的气味还残留着阮承的外衣上,悄悄地钻进阮承的肚子里,融合进那个小小的肉球之中。
阮承的腹部涌上一股暖意,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见状,方泽坤勾起一点嘴角,松一口气:“今日份的信息素,够了。”
阮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低着头,有些无措地“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以来,他渐渐适应了方泽坤时不时的躯体接触,身体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
比起之前,方泽坤真的变了很多,总是时不时摸摸碰碰阮承,连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事实上,这放在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方总身上,是有些违和的。
方泽坤伸手捏一下阮承的侧脸,笑了笑。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阮承脸上好歹是有点肉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事。”
说罢,方泽坤就真的转身离开了,门口的路不太平整,他还差点绊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