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好吗!”
“我很好!”1
身侧的贺从容拼劲最后一丝气力叫出这句话,两人同时转头,对视,那里涌动的情意快要覆灭大雪,贺从容说完这句话,呛到了风,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泛红,黎峥紧忙把他护在怀中,温柔地说道:
“回去吧。”
大雪皑皑的小镇趋于平静,深深浅浅的脚印落在人迹罕至的雪地上,天狗山是整个小樽的最高点,贺从容撑着病体跟黎峥登上顶峰,俯瞰整个小樽,远方的日出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贺从容转头看向黎峥,露出了微笑,他转头,继续看向远方的景色,静静地呼吸着,白雾从口中逸出,时间好像过得很缓慢,他跟黎峥,如果能永远停驻在这一刻该多好,他率先把手拢在脸颊两侧,对着远处大吼道:
“你好吗,弟弟!”
身旁的人稍稍一愣,很快也回应道:
“哥哥,我很好!”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贺从容再次吼出,他喉咙干涩发紧,嘴唇苍白,竭尽气力再次吼出,却不愿去看身旁黎峥的脸,他怕自己忍不住,只好把这份情丝寄托在远方,虽然两人站在山顶互相喊话傻得像小学生,可贺从容却莫名感动起来,他想起情书里的情节,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最爱的人,没有像藤井树,此刻,他跟最爱的人站在天狗山山顶,彼此问候。
“好!你说!”
“你、一、定、要、幸、福!”
贺从容把手放下来,转脸伸手就搂住黎峥的肩,吻上他浅薄冷峻的唇,两人交换气息,远方的日出终于绽放出最美的光芒,黎峥抚着贺从容的脸颊,似乎怎么都看不够,拇指摩挲着他的下颌,轻轻地诉说着最深重的情意:
“贺从容,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的人是你,我一定会幸福。”
他不敢看黎峥的眼睛,只好往他的手心里躲,吻着他的手心,任由黎峥的手指抚过他的脸,他痴迷地望着这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此时此刻,所有血缘伦理都不复存在,他想起学生时代,黎峥背着书包跑向远处,而后又转身看向自己,在夕阳下朝自己绽放比烈日更绚烂的笑容:
“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他们欺负我!”
“谢谢你!”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会忘掉黎峥。
怎么可能忘记,黎峥的存在照亮了他灰暗无光的天空,从此再无孤寂。
“如果我不在了,一定记得忘记我。”
“然后投入新的生活。”
黎峥看着贺从容在他的手心露出笑容,心脏瞬间疼痛起来,呼吸吐出的白雾迷乱了眼前的视线,贺从容的唇穿过所有迷雾,落在他的脸颊上,似雪如霜,冰冷却温柔,他手指发颤,用力地攀附着自己的肩膀,黎峥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他的手不敢用力拢住贺从容,生怕他只是一道幻影,下一秒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会,你不会离我而去。”
“你舍得吗?”
说出这两句话,黎峥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贺从容的脸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眼眉如雪,薄唇轻启,白雾又再次喷在脸上,这是他的贺从容,他捧在手心都不敢触碰的心上人,他们明明如此相爱,为什么老天爷如此残忍。
“我不舍得,我怎么会舍得呢。”
贺从容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落下阴影,他的声音也在颤,黎峥再也忍不住,他狠狠地抱住贺从容,吻落在他的发顶,真实又虚幻的触感,贺从容在他的怀里也收紧了手,两副温热的躯体纠缠在一处,谁都没有说话,这一拥抱,仿佛用尽了两人全身的力气,恨不得把彼此揉入体内,再也不分离。
黎峥自从上了大学,工作多年,已经很少哭,现在他只是痛,那种痛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像无法摆脱的病毒。
贺从容也不是爱哭的人,只是一碰上黎峥,就是止不住流泪,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为他所流,但今天,他没有哭,他奋力地抱紧黎峥,只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似乎就能和黎峥厮守一辈子,躲到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愿望太奢侈了,贺从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