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今晚,你就想把我活生生气死,是不是?”
贺海峰骂不过贺从容,那道目光直直射向黎峥,黎峥被贺海峰的眼神望着,当场立在原地。贺海峰手中不知抓着什么,往空中一散,飘飘扬扬洒在地上:
“你看看!你跟贺从容!你们两个人!”
“做出来的好事!”
“丢尽我贺家的脸!”
“那你直接死了,不就好看了么。”
贺从容嗤笑一声,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擦手的毛巾,轻轻地点在眼睛附近,只是这血,有些挡视线罢了。他丝毫不在意砸出的伤口,那血,犹如盛放的玫瑰,绽放在额头的角落,妖冶惑人,却携带致命的刺。
“贺从容!”
贺海峰怒吼,随后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想趁手拿什么再去砸贺从容,匆匆被秘书拦住:
“贺总,贺总,医生说了,您不能动气。”
见贺海峰又要砸自己,贺从容把毛巾放下,既不退后也不往前,就站在那儿,等着什么:
“来,爸,往这儿砸,狠狠地砸,让您解气。”
“今天把我这个不孝子砸死,就不丢贺家的人了。”
贺海峰听见他那一声“爸”,鼻头酸了。
黎峥低头,看向照片,那是他跟贺从容在小区牵手的照片,两人并肩而行,拥抱、微笑,包括在超市面前买东西的样子,一张不落,全被贺海峰找的人拍了。
他站在原地,全身僵硬,抬头时,发现贺海峰就算咳得快要晕过去,但仍旧灼灼地望着他:
“黎峥,我要听你说。”
“你要他说什么!”
贺从容此刻如同斗士,黎峥却再也站不住了,他不听贺从容的话,踏上那沾满血迹的玻璃碎渣,来到贺从容的身边,把他护在身后,贺海峰看他这一动作,咳得更厉害了,手中拐杖用力地锤击地毯,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这一切跟从容无关。”
“是我勾`引他,让他跟我在一起,他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
贺从容疯了,他拽着黎峥的手,让他回头看自己,却见他动也不动,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担下来。
贺海峰咳嗽,阴测测地望向黎峥: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黎峥!”
贺从容叫他,冲到他面前,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黎峥知道,贺海峰无非是想把属于自己的这份财产转给贺从容,贺海峰从来没把自己当儿子,他只不过是母亲的附属品,贺海峰看重的是贺从容,再说,他跟贺海峰也没有感情基础,他深深地明白,贺海峰认为是他,把母亲害死的。
如果不是他执意转学,母亲就不会操劳过度,患上重病。
贺海峰恨他,而他,又何尝不恨自己。
一个小时前——
两人驱车前往贺宅,与其说来赴宴,更不如说来表明立场。停了车,贺从容刚准备开车门下车,黎峥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贺从容一愣,抬头看向他,一脸疑惑。
“不论出了什么事,你一定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
“……好。”
黎峥什么都知道,知道太多,看得太透,心早就死了。对这个空有挂名的“父亲”毫无眷恋,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母亲。贺从容跟他自然不同,单从通知便能知晓,每次他收到的信息都是秘书发给他,而贺从容都是贺海峰直接打电话通知,不论贺从容的态度如何,黎峥也知道这场鸿门宴,他注定是牺牲品。
事与愿违,贺从容答应他的话,没能做到。或许贺海峰早就料到了,贺从容的性格他不可能不清楚,再说,黎峥根本没想到,贺海峰已经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找人跟踪拍照不过是提供证据罢了。
三人落座,一派父慈子孝,汹涌的湍流之下布满嶙峋的礁石,那是贺海峰布下的暗局,只等他们二人跳下阵来。
而他们俩人是行驶在湍流之上的船舶,并不知这水流的迅猛与危险,白白卷入浪中,被冲撞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