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容,你的小跟班怎么回事啊。”
“有你罩着他还怕上学?”
“没人欺负他,反而不来了,贱得慌。”
贺从容一句话没说,径直去了黎峥的家。
紧锁的大门犹如缄默不言的黑井,贺从容望着眼前的黑暗,只觉自己也要沉沦下去,他顿了顿脚步,转身离去,自此再也未曾遇见过黎峥。他只当他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有些人只能陪你一阵子,不是么。
久久未回神,直至洗完澡躺在床上,贺从容还没从黎峥的“魔咒”中逃离。他不喜欢男人,但如果对象是黎峥……他或许会试一试。
黎峥修长分明的五指握着酒杯时,轻轻地摇晃,他食指上有一枚质地坚厚奢华的宝格丽戒指,时而抬眸抬起的唇角,已然勾住了贺从容的心。
明明小时候只是个懦弱黝黑的小胖子,为什么如今看来却如此致命地吸引着自己,从未有人能让贺从容如此着迷,然而他原本对黎峥的感觉就不一般,出于青春期男孩的狂傲与不屑,从未向别人袒露过他对黎峥有好感,连黎峥本人都没有,但他清楚地知道,当年的黎峥很喜欢自己,至于是哪种喜欢,他也不得而知。
果不其然,贺从容梦见黎峥了。
“喂,死胖子。”
“对,对,对不起。”
“你他妈是不是又要说这句?”
一脚踢在肥厚肮脏的后背上,黎峥手中的饮料摔出水泥地,他的手指还未来得及伸出,一只鞋就踩了上来。近期他们不仅热衷欺负他,还喜欢学他说话,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容易被欺负的好脾气学生,不论如何试探,都只会“乖巧”地任由鞭笞。
“凡柔弱者惹人怜爱,也受人摧残。”3
这是古龙说过的一句话,放在黎峥身上毫不违和。他再一次被击倒,沉重的怯懦与悲伤让他抬不起头来,他甚至产生了厌学的情绪,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天生长得不好看,胖、丑、矮、黑,这些不是他的问题,却都归咎于他的错。
“对,对,对不起,哈哈哈哈哈,我学得像吗?”
“像,像,特别像,有才。”
“啊!!!”
黎峥忽然从地上暴起,挥舞拳头就向为首的男孩冲了过去,只可惜他的拳头只到人的胸口,还未到面前,就被狠狠握住,整个手臂扭曲地搅在身后,黎峥发出惨烈的尖叫,其余几个人冲上来就朝他的小腹踢打:
“居然还敢反击?死胖子!”
“小胖子,你活腻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
“这好像是粉笔屑。”
几个人一齐抬头,发现正上方的窗户上,两只手各拿一个黑板擦,不轻不重地拍在墙上,扬起很重的烟尘,没人能看清拍粉笔擦的人是谁,黎峥只觉这细长瘦白的手腕格外眼熟,楼下人还未高吼,看见那张从烟尘里缓慢浮现的脸,立刻就噤声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黎峥望着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暗暗握拳,果然是他。
他怎么可能救自己呢,他可是崇外的校草,身世显赫的官家少爷,与如同蝼蚁的他相比,高贵得不知道到哪里去。知道上次自己打扰到贺从容休息,已经让他心生厌恶,也不敢再去看他,别开脸,无视这一插曲,继续接受挨打。
“我还以为是谁捣乱呢。”
“原来是误会,误会。”
“贺从容,你怎么还不回家?”
“今天轮到我值日。”
那张脸,仍旧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眼光却意外地扫在了黎峥的身上,眼见他充满污垢的校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他站在三楼,俯视着他们。
“嗳,我就说嘛,这小子还能跟贺从容攀上关系?”
“想多了想多了。”
闻言的贺从容,眼皮微微一跳,他收回手,黑板擦已经被清理干净,贺从容掸去身上沾上的粉笔灰,从桌上拎起书包,扛在肩上走出教室门,顺手关上所有灯。
天边夕阳燃作一团火,明亮的澄黄转为浅淡梦幻的粉紫二色,跳脱又神秘,余晖下的剪影拉得修长笔挺,走路一瘸一拐的黎峥,背着自己的书包,用手臂不停擦拭自己的泪水,只有在人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