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峥,这名字好拗口,喊你小胖子怎么样。”
“……嗯,好,好啊。”
“小胖子,你这校服是远中的,你家在农村吗。”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问话的。”
“小胖子,你成绩怎么样?”
“还……还行。”
“什么叫还行,给我说实话。”
贺从容只觉无聊,听了两句就走出去,拿着从学校小卖部买的饭团,径直上了学校顶楼的天台,他打开门,费承跟楚文已经站在那儿朝他招手。
他们三个人不同班,贺从容成绩最好,费承跟楚文在一个班,贺从容这性子除了费承、楚文了解,其他人都受不了。
“喂,那是不是你们班的。”
“你倒是看一眼啊。”
楚文用肩顶了他两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从自己饭盒里夹了块肉放在贺从容的饭团上:
“你们班新转来的吧,今天他路过我们班的时候,我都闻到了,那身上的味儿啊……”
贺从容探出头,这才看见在楼底下发生的一切。
几个高年级学生围着黎峥,大概觉得他软弱可欺,想要抢他手里的面包,那黑胖的小点倔强地奔跑,在操场上你追我赶,然而人多势众,他一下就被高年级学长围堵住了,被迫交出面包还不够,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开始做深蹲。
“他怎么进来的,成绩好还是家里有点钱?”
费承走过来,手搭在贺从容身上,贺从容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肩上拿走,咬了一口带肉的饭团,语气冷漠:
“我怎么知道。”
有些人受气包的体质是天生的,比如黎峥。不过学校没人喊他黎峥,都喊他小胖子。渐渐地,也没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了。
在崇外这样的强门高校,弱肉强食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人与人之间都在彼此试探,对面每一次都在打探你的底线,而黎峥就在一次次的被试探中,缴械投降了。
转学第一天,只是有人给他不痛快,第二天、第三天接二连三的麻烦找上了小胖子。
他蠢笨,五官平庸甚至丑陋,体态肥硕,个头矮,说话也不讨喜,跑起步来哼哧哼哧的蠢样让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他,但他理科却很好,又少不了一群人找上门来要求他把数学作业、物理作业交出来。
知道黎峥家没什么背景,至于他怎么进来的,也没人知道,他被欺负一两次后,既没有老师维护,也没有家长出面,所有心存恶意的人都朝这个无辜的人开始施暴,像是发泄所有不满的情绪。
转眼黎峥转校来了半个学期,整个学校的大致情况他摸清了,即便贺从容跟他坐的很近,两个人也只有他第一天来时,窘迫摔倒时的匆匆对视。
贺从容这人向来独来独往,班上不乏有想给他提鞋的狗腿,还有些成绩好自视甚高的傲骨班干部也想与他结交,可他从不过分热络,只是维持一个点头的程度。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哪来的哭声?
好不容易寻觅到的清净圣地没想到还有人知道,居然跑到这里哭,他倒要看看是谁。
从不轻易发怒的贺从容从椅子上站起,他手担在二楼的扶手上,朝一楼望去——黝黑肥硕的小胖子蜷缩成一团,双臂抱膝,他头顶的土还没被拍掉,脸皱巴巴地锁在一起,他本就生得粗野,这一哭平白又更惹人心烦,似乎从未见过他穿着干净的校服,不是这里破了,就是那里脏了,身上总是有股奇异的味道,让人生厌。
“你哭什么。”
黎峥忽然抬头,看向声源处,男生站在二楼,与他截然不同的出尘气质,瘦高个,白净模样,被众人诟病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与众不同,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大概很多女孩子会喜欢他。
“我问你话呢。”
“对,对不起……我换个地方……”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未来得及走上两步,就听见火气中烧的“咚咚”脚步声,横冲直撞地朝他逼近,黎峥双眼一闭,心想完了,必定又少不了一顿胖揍。
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往前又挪动两步,显然他的短腿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