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稚最不受拘束,正对男人持扇负手,步履轻松,一切尽在掌握的弯着笑眼,笑起来比今晚吃的蜜饯还甜。
面具男人受了重伤,内脏肺腑皆被扶艳的灵力震损,他双手相对着生灵,试图召唤出更多的盗生蛹,只是灵力涣散,出来的盗生蛹只有三两只,被南宫尽挥一挥剑就给灭了。
他不放弃,狼狈坐在地上不求饶,目含恨意,使着仅剩的几点灵力浪费着最后的挣扎。
萧念稚看不下去了,劝道:“别费力气了,再下去你会死。”
凡人肉体,走歪魔邪道,终会自食恶果,他若执迷不悟,剩下的就只有死了。
面具男人收起残散的灵力,挪动身体背靠城墙,沉闷的沙哑嗓音从罩着的面具后面传出来,牵扯点无力。
“死就死了,担心什么,你们不也是在逼死我?”
南宫尽还受不得别人颠倒是非,手背起剑,厉声说:“要不是到处放盗生蛹杀人,我们能找上你?”
面具男人喘了口气,似乎在笑:“都是恶人,死了又有何妨?”
盗生蛹食恶气,通常被找上的都是坏事做尽的人,其体气恶煞,为盗生蛹最好的食物,想练提升邪术,杀了恶人汲取恶煞效果才快。
月下州死的那些人,相互并无关联,但身上有一个特点,就是作恶多端,于世为恶。
“他们坏关你何事。”南宫尽说。
面具男人反唇相讥:“那我作此事关你们何事?!”
南宫尽拧眉被逼出一个你之后无话可说。
那人接着说:“我想救人而已,救她而已,盗生蛹能集灵固魂,可以起死回生,我只要再杀一些人,在一点,就可以救活她了,为何你们要出现?”
听起来是位为心爱之人宁屠天下苍生、不负卿的痴情人。
萧念稚知道痴情是好事,但痴情不是为恶的理由,这道理说了百八十遍了,人人都知道,但人人到了危紧关头,什么仁义道法都抛到了脑后,即一意孤行,离经叛道。
“起死回生的方法有很多,伤他人命为一己之私本就是错的,你明白的不是吗?”萧念稚小时候听老人说白素贞水漫金山的故事,起因都相似,结果还不是被压在塔下受罚反思。
不相信世间给他留后路的男人凄然大笑,笑了好一会,停下来:“起死回生?哪有光明正大的起死回生,想要将一条命拉回来,只有最阴邪的方式才能实现,你们正道就会说屁话,伪君子!”
扶艳顿然生怒,道声闭嘴,随即挥灵对准靠在城墙边上的男人。
萧念稚挥手示意喊停了他,朝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相隔几步停了下来。
“你也知道生老病死,世事无常,你又为何逆天而行,最终反噬到你的身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她并没有想死而复生,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她徒增负担而已。”
面具男人猛地抬头,嘶哑的嗓音清明起来,说:“她想活着。”
“但活不了。”萧念稚说:“你在给她续命的时候自己也在受煎熬,天意你们无法在一起,你又何必背负着痛苦活下去,你也可以选择死,因为你不够勇敢,死亡明明可以用来逃避,你没有,你够爱她吗?”
周家两兄弟面无表情站在后面,南宫尽蹙眉,似乎不懂萧念稚为何说这番绝情的话。
扶艳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更受罪,你不爱她,也拉着死人一块受罪,所以你更应该死。”
面具男人怔在原地,胸腔涌生一股闷痛,他狠狠咳嗽了几声,仍不屈服回击:“你懂什么?!”尾声悄然拔高,他手掌暗自举起的灵力破风呼啸,速度极快击向萧念稚。
萧念稚愣了半秒,伸手去破,身侧擦过一支长剑斩断灵力直入面具男人的胸膛。
城墙上的残月掩入了黑云中,墙上幡旗震荡剧烈,袭地卷起无源风,随着男人面具的滑落归于平静。
他的脸上黑了一片,藏在衣领下的脖颈隐约可以看见粗黑的茎状。
四周死寂,萧念稚看着男人的身体渐渐化为散粉消失在夜幕。
南边灯火阑珊处,狗吠停止。
周清让暮然开口:“萧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