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会儿,李关眠能说话了,他大着胆子问:“如果您有亲人……抱歉,我是说如果您……”他无法组织语言,又恨自己怎么开了头,悻悻然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每个人都会在特定的时候离开。”魏春煊说,“我能理解人因此而产生的悲伤,但不希望这种情绪停留一天以上。”
“你不会难过吗?”
“我不做无意义的事,无法解决问题。”
李关眠有些懂魏春煊的思维,事实上他也想过要成为那样一个人,可是事实告诉他,他还差得很远。
“可是为什么要解决问题呢?”李关眠前半生的牢骚都快在这一晚发完了,他恼道:“遇到问题就解决,不累吗?”
魏春煊口吻随意:“人生如此,虽然我们知道输出的只有死亡,乐趣在于寻找最优算法。”
每个人都懂得太多人生道理,真正能活学活用的却不多,所以部分人成功了,部分人还在成功的路上,大多数人碌碌无为,李关眠觉得自己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他产生了令人安心的归属感。
就像他对面的魏春煊,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更近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距离,然而呢,人们穿上衣服之后,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李关眠无话可说,说出的任何话都只有受鄙视的份,但他知道魏春煊不会鄙视他,只会用包容的目光看待他,无理取闹也好,放弃自己也罢,这些从不会撼动魏春煊分毫。
他要自己解决,他可以的。
突然间又咳嗽起来,这声音李关眠听过很多次了,阴暗的房间里充斥烟味儿,声音苍老的男人让他出去买烟丝,而没过几年男人就死了。
人们走向自己的坟墓,一路上有人辛苦有人安逸,走到目的地后躺下就好,闭上眼睛睡觉,世界失去声音。
“别感冒。”魏春煊看着不停咳嗽的李关眠说,“病了就去医院看看。”
李关眠点点头,“我想睡了。”
李关眠能吃能睡,三天后一称体重,还轻了三斤。这些天他手机没开机,充上电重新打开手机,看吴悔给自己发了无数条消息。
最后一句是“我们谈谈”。
李关眠冷漠地看着他头像,回了句好。
地点是公寓附近的咖啡厅,几天没见,吴悔胡子未刮,头发乱糟糟的,沧桑了不少,不见少年气。他在李关眠对面坐下,环顾四周,笑了声,“你这地方选得挺优雅啊,挣不少钱吧?”
李关眠见他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不然事情永远没完,他忽略吴悔的嘲讽,把刘予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心中有愧,他也承认了,“是我之前和她吵架,她才想不开的,但我绝对……绝对没有要她轻生的意思,你也可以怨我,不过这改变不了任何。”
吴悔手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他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还能这样平静地说这些话,我当然知道,当然他妈的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但你就一点歉意都没有吗?”
李关眠看着他的目光冷淡下来,他问,“你呢?”
“我……”
吴悔咬牙,“我和她怎么样,你根本不知道。”
“想到了。”李关眠不觉得吴悔的反应不正常,想来应该有苦衷,他知道刘予娟什么样,自己和他相处了几年,尚且都受不了她的性格,吴悔可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可他们母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关眠不在乎了。
吴悔知道自己没资格指责李关眠,可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又气不打一出来。吴悔接受不了,现在还没办法认清事实,妈妈死了,这些年与他发生了无数争吵的人就这样跳了楼,那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是恨过她。”吴悔望着头顶的吊灯,声音也平静下来。
从小与母亲生活,偶尔才会看到父亲,他一直以为父亲很忙,直到很久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是私生子,刘予娟是小三。这些年,他和刘予娟吵过无数次,吵完后又要抱在一起哭。虽然刘予娟让他回到父亲身边,他都会在半夜偷偷跑出去找她,不想把她一个人留下。随后又是无止休的争吵,矛盾彻底爆发的时候,他出国,要与刘予娟断绝关系,说再也不理她。
“后来我听老头子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