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裤兜里的震动,李关眠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他往外走,看到是一串本地的陌生号码,接了。
“是我,给你发消息没回,你还在t市是吧?”是一道年轻男声,语气也比较冲,李关眠一愣,“你是……谁?”
“……我吴悔。”对方道,“你在哪儿呢?”
“等等,你回国了吗?”李关眠关上包厢门,有人要进去,又让到了一边。
吴悔:“少废话,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吃饭。”
“啧。”那边发出很不满的声音,“你来接我吧。”
“你在哪儿?”
“机场。”
“……”这出乎李关眠的意料,他没想过吴悔竟然真的突然回国,后来一想,上次吴悔问自己地址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他想吴悔应该要跟他一起去医院,也或许还没打算直接见刘予娟,但出去接他也不是不行。他让吴悔稍等,挂了电话回包厢,看魏春煊左右都坐着人,只能默默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弯腰请求,“那个……我有事,能先走吗?”
“嗯?”魏春煊回头看他,目光带着些不解,周身充斥酒味儿,席间没挡住,还是让人灌了几杯酒。人一喝多,仿佛反应迟缓,魏春煊伸手摸了下李关眠的脸,“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先走吗,一个朋友到了机场,我想去接他。”
“不行。”魏春煊想到前几天魏容星在家收拾行李,说要和同学旅游,一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他语气坚决,“在这等我。”
“……”李关眠陷入纠结,末了只能说好。
互动落在一旁叶继禾的眼里,等李关眠又出去,叶继禾问,“你这是定下了?这孩子看着很年轻啊。”
“嗯。”魏春煊说,“人们永远追求年轻,我也不例外。”
叶继禾望着李关眠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喃喃道,“真好。”
魏春煊没说话,喝得进入状态了似的,自己给自己倒酒。
叶继禾笑说,“别说是大学时,就算是去年,我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在一起喝酒。”
刚喝了酒的叶继禾脸色红润,与其他男同学相比,他仍旧年轻,仿佛没怎么老似的,整日待在研究院内,免去风吹雨打之忧,生活习惯还不错,除却偶尔通宵工作,正常得有些无聊。每日与计算机为伍,甚少与人打交道,比大学时状态都好。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魏春煊沉声说道。
叶继禾扭头看他,似是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出不去!”走廊里,李关眠无力地回应吴悔,“你直接去医院吧,我把病房发过去了。”
“谁告诉你我要去了?”吴悔说,“本来么,我是想见见你,毕竟从名义上来说,你也是我哥哥不是?找个地方,喝两杯酒,谈谈人生理想,以及当面还你钱,你到底在哪儿吃饭还没吃完?我在这人生地不熟,你不应该管管?”
“……”这一瞬间李关眠都要怀疑自己是接错电话了。以前微信上他说话,吴悔都是爱答不理的,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而且通常都是隔好几个小时才回复。时差么,他能理解,也能理解吴悔的冷淡,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先找个酒店住吧,明天我去接你去医院。”李关眠说完后竟有种自己成为了哥哥的错觉,哪怕他并没打算和吴悔相认。干净地挂了电话,肩膀上突然落了只手,魏春煊喝完酒出来,半搂着他的肩膀,顺势抽走手机,长按了关机键。
“谁要去医院?”魏春煊皱眉问。
“还是我那个朋友。”
“……”那就应该不是魏容星吧?魏春煊不想那么多了,和李关眠一起去休息室,技师进来按摩,很快地,两个人都先后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长。
李关眠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梦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李斯特,没有肖邦和舒曼,巴赫也已经走远。梦不见刘予娟在哭,她的脚也没有腐肉,布娃娃完好如初,所到之处皆是软白的、如棉花一样的云,直到天边现出一点点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休息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