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真有人被九十九朵玫瑰吓吐了吧。
师宥翊挤进人群,有男声断断续续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皇室骗我们!说那只是传说!骗子!骗子!”
恐慌像撒入石块的湖面,波光粼粼水光四溅,一位妇人抱起孩子嚎啕大哭。
男子哆嗦着喃喃自语:“没事,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
师宥翊终于挤进中央。
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师宥翊头重脚轻,身后有谁推了他一下,师宥翊差点站不住脚。
他定神,只见一名男子以怪异姿势横尸荒原,眼底满载难以置信和悲凉。
他左胸破了个血窟窿,伤口糜烂得像被谁硬生生撕开。
师宥翊呼吸不畅,特别是当他窥见男子染满鲜血的左手上紧攥着的枯萎玫瑰——
像颗破碎的心脏。
这场景宛如穿越时空的噩梦,师宥翊分明第一次见到,又像曾看过千千万万次。
师宥翊指骨泛白猛拽额发,那双总是含笑盈盈的眼此刻塞满惊恐。
他佝偻身躯试图拥抱自己,却被四窜的行人撞得蹲在地上。
他像颗无力支撑光亮的星星,逐渐暗淡、暗淡,在过于真实的幻象中悄然陨落——
幻象中,一位男子面容模糊抱膝坐于地面。
房间没开灯,窗帘厚重难辨晨暮,前方投影机成为唯一光源。
男子原本姣好的模样彻底走形,他衣裳凌乱双目空洞,额发长到影响视线。
“滴,滴,滴。”男子用白到病态的手按响遥控板。
暂停、开始、重播、暂停……
幕布不断晃过同一画面,那是一只指盖圆润手指修长的右手。
即使被血液污浊得不成样,也不可否认这双手曾经的白皙柔软。
这般漂亮的手却握着一朵妖异的花,错误混搭,好似一场真心错付的爱情。
注定鲜血淋漓,无疾而终。
师宥翊跪在地上,天旋地转。
他禁不住干呕,师宥翊狼狈地以一手撑地,连自己快被人踩到都不知道。
幸好危冬歧在这时破开人群,见状寒脸捞起他,将师宥翊半扶半抱拽出人群。
人群外,薛嵘和苏良正欲询问,危冬歧以眼神示意他们待会儿再说。
师宥翊对一切无知无觉,他宛如被扔进冰湖的小象,冷到血液凝固无法翻身。
他疯狂挣扎试图呼救,张嘴却不能发声,只好任由自己被淹没……
危冬歧没料想师宥翊反应这么大,吓得差点脱力扶不住他。
师宥翊飞奔而出后他就判断出大致情况,为免再生事端,危冬歧果断将另外两人拦在外。
他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捂住师宥翊眼。
危冬歧扯下外套一把裹起师宥翊,他只穿单衣用力禁锢对方,却止不住怀里人的颤栗。
“别怕,别怕。”危冬歧嘴唇直颤,咬破舌尖才定神,“乖,没事的,这不关你事。”
“别担心,小翊,没事的,没事的。”
他颠三倒四拼命压制惶恐和心疼,温暖从掌心捋进师宥翊后背和肩膀。
陨落的星星被一双手掌温柔托住,星星汲取温暖,重新发光。
凑热闹的人散去,尸体被警方拖走,荒原只剩下四人。
薛嵘眉头紧蹙,苏良原地踱步皱脸快哭了,危冬歧嗓子哑到不行,不知是说久了话还是被吓的。
终于师宥翊回归神识,他面色苍白倚向危冬歧,像个贪恋怀抱的孩子。
师宥翊闭眼,压下喉咙口涌出的恶心,煞白脸色好歹正常了些。
在苏良面前和危冬歧亲密实在不合适,可师宥翊此刻只想自私地找个支点。
危冬歧小心翼翼吻向他发间:“还怕吗?”
师宥翊睁眼,终于狠下心挣脱怀抱。
他虚弱地后退两步摆摆手,裹紧外套轻揉太阳穴。
危冬歧默不作声追过去,他强硬地替师宥翊拉好拉链,这才礼貌拉开距离。
薛嵘和苏良什么也没问,四人默然前行,只余踩上杂草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