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乐不觉得自己是受虐体质，但或许，人的心中总是向往着强者的。一部分是欣赏与认可，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流逝转化为征服欲，后来，它们重新汇流，熔炼出一份隐秘、战栗的情感。
小学生一般的吵嘴、打闹、针锋相对，人类总是这么矛盾，头脑似乎是清醒的，对自己幼稚从一开始就有着绝对的认知，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放任自己无理取闹——这跟扯女孩小辫有什么区别？回想起来很是可笑，但充斥着胸腔、让耳膜为之颤动的快乐是真实的，也叫人心满意足。
交换的事情刚发生时，慌乱过后，张佳乐还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欣喜——成年人的喜欢与性很难撇清关系的——隐藏在惶恐之下，膨胀到失控前被理智拽了回来，又如潮水般地褪去了。
他双手交叉扣住自己的手。这感觉与叶秋十指相扣并无区别，他的内心为与叶秋身体的接触而雀跃，可他的身体却没有多少反应。
那是当然的，叶秋怎么会因为触碰了自己的身体而害羞、激动？人的心理与生理反应总是保持一致的，一旦不协调，就像张佳乐现在，烧红的发动机立刻冷却了，与之产生的是一种难言的失落。
让我们理清关系：
张佳乐喜欢叶秋。
张佳乐的意识喜欢叶秋，他的身体不反感同性，甚至渴望着和叶秋的接触。因为喜欢，他的脸颊、耳朵可能会变红，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分泌，头脑眩晕……而现在，张佳乐的意识在叶秋的身体里。
叶秋总是镇定、平静的。明明从未经历过舞台的探照灯扫射、记者长-枪短炮的攻讦还有粉丝们热情的包围，他却比任何一个明星选手更具备见惯大场面的风范气度。就算在网游里被千军万马追杀，在团队战中陷入劣势，也很难看到他慌乱的反应。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因为怀揣着羞于启齿的秘密而小鹿乱撞。
如同油门刚踩下去，便倏地熄火了。张佳乐正欢欣起来，反应在身体上，顿时石沉大海，心情也跟被泼了冷水似的，茫然和空虚。
他瞪大眼睛，努力在眼前那张脸上寻找着属于叶秋的痕迹——表情，对，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只有叶秋才会这样笑。但那的的确确是“张佳乐”的脸，任何人对着自己都难以产生任何想法，只会萎靡。
这是一个很哲学的问题，身体产生的意识显然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它究竟可否脱离躯体而存在？
张佳乐面色凝重，想得越多，心情便越乌云笼罩，直到叶秋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有点在意。”
“啊？”张佳乐回神，“什么？你说。”
“自从昨天醒过来以后，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宿醉的后遗症。不过总不至于持续到现在吧？”
“怎么了？”张佳乐问。
叶秋困扰地皱眉：“为什么我的心跳这么快？”
“你一直是这样子的吗？还是我来了以后才出问题的？”叶秋关心地问，如果身体交换还涉及到健康问题，那更不能怠慢了。
“嗯，呃……”张佳乐语塞。
“因为总决赛？”叶秋观察着他的反应，猜测。
这绝对是无法回答的问题。因此，张佳乐沉默，不置可否。
总是冷静的叶秋试图让过于雀跃的身体平复下来，但或许是因为灵魂与身体并不契合，所以不太成功。于是他说：“这可能是提示我们要抓紧时间。”
“刚才说到哪来着，”张佳乐镇定地咽了咽口水，“为了效率，成为队友？”
沉默片刻，叶秋说：“难度很大。嘉世不会放走我的。”
张佳乐叹气。百花又何尝不是呢？毕竟是当家选手，贸然转会，粉丝第一个不干，这种反对的力量是很恐怖的。俱乐部更不可能同意。嘉世和百花都是强队，轻易让核心被对手挖走，战队的脸面呢，还怎么运作下去？
这是主观因素。
客观来看，嘉世已经有苏沐橙的枪炮师辅助，再多一个全明星级别的弹药师完全是浪费。考虑团队配置，虽然谈不上不可行，但肯定不是最佳，还会打乱已有的成熟阵型，很可能得不偿失；考虑俱乐部运营，嘉世多年豪门，底蕴丰厚，不是没有能力多供一个全明星账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