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轻抚着他的背, 不发一言, 给他发泄的时间, 有时候, 安静的陪伴比无用的安慰更实在。
游择一哭完了, 哭累了,趴在郑知怀里发呆。
郑知轻声问他:“饿不饿?”
游择一摇摇头,闷声说:“能给我一张纸巾吗?”
郑知被他这话逗笑了,起身把一盒纸抽都递给了他:“要一张,给你一盒。”
游择一接过来擦了擦脸,又擤了擤鼻涕。
“还想要什么?”郑知靠在一边笑着看他,“把我也给你,怎么样?”
刚擤完鼻涕的游择一鼻头红红的,听了他这话,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要。”
“……没情趣。”郑知站起来,去给他接水,“哭完心情好点儿了?”
“嗯……”哭够了,开始觉得丢人了。
游择一一点儿都不想把自己弄得太苦情,可不知怎么回事儿,俩人一聊天,总是往沉重的方向去。
“其实也没什么,”游择一说,“我现在过得也挺好。”
郑知接水的时候忍不住无奈地撇撇嘴,他怀疑游择一对“过得挺好”有什么误解。
“当时学校要开除我,其实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只是我没把握。”游择一说,“这件事儿,挺复杂的。”
那年游择一考上了还算不错的大学,一边上学一边做家教,加上自己申请的助学贷款,基本可以不用依靠大姨一家了。
刚上大学那时候的游择一是家里出事之后难得轻松快乐的一段时光,每天很忙,很辛苦,但乐在其中。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在往上走的。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熬出头的时候,雪崩了。
不知道是谁竟然找出了他中学时代那次事件的照片,他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很快成了学院里的焦点人物。
大学相对于中学,大家的思想更开放一些,对待同性恋也并没有多么苛刻,更多的是善意的好奇。
游择一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也并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多的排斥,一切如常,照旧称兄道弟。
他本来就不习惯被人过分关注,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焦虑,可慢慢地,也就没什么了。
更重要的是,在那段时间里,游择一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并且更深一步地了解了自己。
只不过,这件事还是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不知道他做家教的人家是怎么听说这件事的,那户人家一直以来对他都还不错,甚至有几次他上课很晚,结束之后就让他直接留宿。
可这次事情发生后,那家的女主人还是委婉地辞退了他。
她说:“我们真的不歧视同性恋,也知道这不是病,但是,我们孩子才上中学,当家长的,不想给他这种引导……”
游择一没说什么,拿着自己结算的费用离开之后再没去过那里。
他已经开始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会再去心怀怨念,只是觉得很可悲,这个社会看似对所有人都宽容,但实际上,从来都没有过宽容。
他能明白,如果他是家长,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这条路多难走,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可以,任何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路平坦,不要遭遇任何坎坷,但同性恋人群遇到的岂止是坎坷,那是沟壑与高山。
没有了家教的工作,游择一一刻不停地开始找新的兼职。
餐厅服务生、超市收银员,只要能挤出来的时间,他都用来赚钱。
没办法,他得生活。
如果说这些辛苦只是前奏的话,那么后来的那件事就是五线谱中最错综复杂足以让弹奏的人崩溃的一段音节。
假期,游择一照例不回家,晚上住在学校,白天出去打工。
那段时间留校的学生不少,大都是准备考研的,老师几乎不会来学校。
某天他下班回来,刚巧在学校门口遇见了系里的一个老师。
人渣到处都有,只是游择一高估了师德。
那个老师叫他去办公室帮忙,却没想到在那里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最直接、赤裸的噩梦。
游择一向来尊敬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