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过去这种脆弱的事也就仅限于今天。今天之后,他必须要学会坚强。
黑子哲也垂下了头,霎时觉得手心空荡荡的。连带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
享受了片刻的宁静,他走出了教学楼,在林荫间的小道上漫步。
两排枝繁叶茂的树荫间依偎着的大树支撑起一片天空,斑驳陆离的碎光从交叉的枝叶间泄漏下来,打在地上和他身上。模糊的光晕卷袭了视线,恍惚中飘过一丝青色。有多少次,他和某个人沐浴着阳光从这里走过。
径直来到了□□。他坐在米黄色的长椅上。
习惯性的经常来到这里读书,手上拿着文库本,身旁是坐姿不修边幅的某个人。他明明是图书委员却不喜欢在图书室里看书。人迹罕至的□□是他能够静下心读书的地方。
在结识了某个人之后这里时常会变得热闹一点,黑子却不怎么介意。
记得有一次,突然他的背后伸出一双大手来,蒙住了他看书的眼睛。不用想也猜得出是某个人。并非是将某个人手指纹路的线条这种细枝末节都印在脑中,而是太过熟悉,以至于连靠近这种事都能察觉。
他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某个人的名字,某个人问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他随口回答说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只能是青峰君了。
某个人吐槽着他的手才没那么黑,然后自打没趣的抱怨着,坐在了他的身旁。明明很无聊的样子,依旧陪着不怎么开口的黑子。有的时候拖拉着声音念着他的名字,大有“打扰他读书”的意向;有的时候则是捧着一本清凉杂志不时朝旁边瞥两眼。
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他便没有再逗留,朝这里的左边绕道去最后的地方。
说是最后的地方,也可以说是“最初的地点”。属于他奇迹开始的地点。
他的篮球开始运转的命运之地。
黑子哲也来到了帝光四馆的门前,打开了体育馆的门。锁门的链条被人打开过,随意丢在一边。内心片刻谴责着这个行动不计后事的人,他走到了体育馆的中央。
木地板的中央静静的躺着一颗篮球。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也不放回去。
他将毕业证书放在一旁,捡起了篮球,有了打一场的冲动。
他有很久没有碰过篮球了,原本是想在高中再打球的,顿时有了淡淡的疏离感。
黑子拍了拍球,试着朝前方投篮。并没有迎来期待的正中篮心,篮球碰撞到边框上,滚动着到了他的脚边。
他弯下腰拾起了球,将其放置在贴近在心口的位置。
这里,有余温。
他沉溺在虚幻的温度中,恍惚间耳畔又一次响起了某个人近乎沙哑的声线。
『阿哲。』
啊、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就像某个人在身边一样。
紧紧的抱住这颗篮球,黑子哲也看着脚尖,正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到地板上。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眼眶,湿润的触感袭来。鼻尖也开始产生了酸涩感。
蹲在地上,他做着大口的深呼吸,抑制即将脱口而出的咽呜声,阖上眼阻绝生理盐水的泄漏。静谧的环境中这些声响被扩大了无数倍。
微微颤动着被抽空了所有气力的身躯,他深知,在此刻没有谁会来安慰他什么。
也没有谁会再□□他的头发,和他在赛后欢喜的碰拳,传球过去的时候朝他喊一声“nice pass”。
他需要连带着过去的绝望,把这份期望也扼杀在内心里。
不能哭。
他还有要做的事,所以不能这样脆弱。他会从阴冷的海底深处把他的光找回来。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缓冲,足够的勇气来启程。他会把抛弃他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他。不管是他的篮球还是影子。
不知在地上蹲了多久,双腿的麻痹感刺激着神经,他总算是平复了搅成一团的情绪。艰难的从地板上站立起来,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
这副面孔此时必定很难看吧。
恋恋不舍的将篮球归还,他退出了四馆。
有一瞬间,他有过光来过的错觉。
[ ]
少年的向日葵,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