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少年过度紧绷的肩膀,“不用担心什么,做你想做的就好。说不定,对方也期待你再去拜访呢?”
俏如来抬起了头,明显有些惊讶,而史艳文则轻松地转开了话题:“好啦,刚才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呢。”俏如来一赧。
“正好,我们父子一起出去吃个夜宵。不要老对着画,小心画到最后都没状态啦!”史艳文不由分说地将俏如来拉上出去了。
事实上第二天,冥医就特地打电话过来找俏如来了,一上来声音照旧是有些苦恼的:“俏如来呀,你最近忙不忙?放假了应该还好吧?”
“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快要完成的画,俏如来想,“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哎,给你打这个电话真不好意思,还是我那个朋友的事……我过两天要去外地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之前找好的帮忙浇水的学生临时有事不能去了,”冥医说着自己都心虚起来,“之前就麻烦你了这次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看,苍离那个家伙很喜欢你哩,前两天我去他还和我问起来你的状况……”
俏如来手握电话听筒站在原地,想到如果是老爸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会笑眯眯地摸一摸自己的头——昨天那句话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语中的。
“当然啦,如果俏如来你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不要勉强,不要和我客气,”冥医极不好意思地说,“毕竟他家离你家也太远了,现在天又那么热……”
在记忆都已经被漫长的时间消磨打薄的那一个前生里,俏如来曾经设想过,如果这世上不存动乱诸事安然,那么他、父亲、弟弟、师尊又会是什么模样?或许父亲不必隐忍,小空不必被牺牲,师尊也不用为琉璃树上沉重分量而苦。无爱离别无求不得无怨憎会,平安喜乐,一身具足。
而现在他们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了。
冥医说,不要勉强。
父亲说,做你想做的就好。
现在他可以选择。他可以选择去见默苍离或者不见,没有一个纷乱的武林在他身后,没有无数需要拯救的人,没有侵袭如火的魔世——似乎他需要考量的,便只有天气是不是太过炎热这种小事。他可以选择逃避,可以选择遗忘,可以选择再不相见以免面对无法逃避的内疚和自责。
他站在电话机前,手里的话筒为体温所染,耳边似乎只剩下清晰的心跳,就连冥医的问话也遥远起来。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嗯,没问题。我明天过去。”
通向默苍离家里的那条漫长的坡道,此时已笼在浓密的树荫下了。俏如来背着简单的背包,一路骑车爬坡上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运动量之后,竟然也没出多少汗。空中成双成对的燕子来回盘桓,双尾剪过碧蓝的天空,留一串清脆的啭鸣。他将车停在院外,推一下院门——照例是没有上锁的。
他知道默苍离在家。
三个月不见的小院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芍药谢了,满墙的牵牛含苞待放,院中郁郁葱葱,浅葱浓绿,唯有池中朱鲤来回游曳,偶尔跃起,在满园绿意中抹上一点鲜艳的红色。他拿了水壶依次浇水,浇到一半的时候,听见背后脚步声响。
默苍离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男人穿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下面一条深蓝裤子,意外地不再是一身墨绿,手里也并没有拿着ipad。他的目光遇上俏如来的。
“来了?”
“嗯。”
“结尾写好了。要看吗?”
当然要看。
俏如来跟着默苍离走进屋里到了对方的书房。之前的一片凌乱已经不复,至少各种资料都已经塞回了书架,剩下书桌正中一叠稿纸。默苍离指了指之后,做了个“自便”的手势就开始坐到一边去玩他的ipad了。
俏如来翻开了打印稿。
那是一个意料之中的故事。
故事从庙中一幅壁画开始,却又在序章之后迅速转向某个历史中几乎不存记载的时代。那时中原王权失落,武林为尊,九界之乱纷至沓来,两千年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墨家试图展露头角——图谋多年的阴谋家、壮志凌云的枭雄、少年侠士、向佛之魔、入魔之人……那种种已经隐没在时间长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