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眯着眼睛笑。他眼睛本来就小,这一眯更是成了一条线,当真深不可测,手里拿着一把并不应时的蓝色羽扇摇啊摇:“成果嘛,不必着急。施主若是着相,这便落了下乘不是?”
“早晚有一天你得把成果给我吐出来。”冥医皱眉头。
温皇打个哈哈,此时默苍离已经过来:“杏花,走了。”
温皇显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医友的意思:“冥医,不介绍一下吗?”
“默苍离。”小说家倒是简短直接,道出名字。
“哎呀,原来是大作家,久仰久仰。在下神蛊温皇,如你所见,温泉酒店的老板。今晚还请我好好招待……”他说到一半,刻意探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俏如来,“这位是史家大公子?怎样,身体还好?”
“已经没事了,劳您费心。”俏如来如实回答。
温皇目光在俏如来和默苍离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低笑一声:“真想不到。”
默苍离似乎也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甚至不做礼貌性的招呼便越过男人向前走去,走到一半还回头看着俏如来和冥医,神情直白得仿佛在脸上写着“你们怎么还在那边戳着”?俏如来见状,朝温皇道一句“失礼”,便迅速地走了过去。冥医更是早知道自己老友什么习性:“好啦,有空再聚。”说着拍一拍温皇肩头也先离开了。
温皇站在原地,在绝用不到扇子里的天气里摇啊摇那把扇子,望着离去几人,笑一声:“缘分吗……?”
凤蝶和剑无极从走廊另一端探出头来看。
剑无极摸头:“你老板说话一定要这么神棍吗?”
凤蝶想替自家老板辩解一下,想了五分钟之后,还是说:“习惯就好。”
俏如来和默苍离冥医两人告别之后,转身在乒乓球室找到自己一家。小空和银燕正在酣战,史艳文则在一旁坐着擦汗,看见他进来便问:“好些了?”
“嗯,本来也没有大碍。”俏如来说着在父亲身边坐下来。
史艳文靠在椅子上,看着双胞胎两人一边打球一边惯常精力充沛地斗嘴——银燕的耿直性子或许还能从叔父那边找到一脉相承的痕迹,小空的嘴炮技能就不知道究竟随谁了。史艳文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时间过得真快。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抱着仗义和存孝,两个都小小的,轻轻的。精忠你刚刚学会走路不久,我走到哪儿你都要跟在我后面,像一只小鸭子一样。现在一转眼,你们就已经变成大小伙子了。这些年,我想着要做一个好父亲,却最终还是多有失职……”
“您不要这么说。”俏如来急忙道。然而史艳文已经摆了摆手,说:
“就像苍离先生刚才所说,我能有你们这几个孩子,一定是上辈子毕竟还是做了一些好事。”
俏如来沉默半晌,才道:“……哪有这样的事情。父亲你对我们的用心,我们都知道,怎么可能是因为虚无缥缈的什么前世——”他说到这里,心中悚然一惊,竟停了下来。
史艳文微笑着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是我想岔了。”
俏如来怔怔地正想说什么,倒是小空大叫着“不打了不打了”地跑过来坐在他边上:“哎,老爹你又在和大哥讲什么?不是讲我的坏话吧?”
史艳文笑容加深,大手一伸继续揉乱了小空的一头绿毛,惹得二儿子哀叫连连。倒是银燕因为对手跑了连叫“二哥卑鄙”,俏如来笑起来,起身向桌球台走去:“我来当你对手吧?”
其实是他将这一切想得复杂了。
这个平和安稳的世界不再需要殚精竭虑智计图谋千里布线江湖奔波,无论是默苍离俏如来还是史艳文都可以过一段平凡生活,家人在侧师友安好,细细想来,多少年孜孜不倦夙兴夜寐,似乎也不过就是为了如此这般。
所以那些错谬的记忆,不过一个颠倒梦境,不必记取。
亦不必执着。
7、七园中鸟
七园中鸟
生于彼时的人,有时并不会想到在一个时代的刻度之下,究竟会有多少事情最终进入历史的记载。毕竟本纪字里行间夹不进江湖的波诡云谲,世家早已成为昔年陈言,列传纷纷扬扬不过世家大儒,司马子长之后便也再没有人尝试一叙游侠。诸夷列传中提